谢世子对她有救命之恩,先前在画舫的时候,还及时地将外袍脱给了她,以防她在众人面前浑身湿透而失态。 更别说现在,她已经把自己完整地交付给他,她的命运,就在他的喜怒中沉浮。 一想到那个似有情,又似无情的男人,初沅就不免心绪万千,出神片刻后,轻轻地落下了一声叹息。 她无法交还他的外袍,就但愿她所缝制的这个香囊,能报答一点点,他的恩情吧。 初沅的针黹并不算出挑,但胜在用心,起码配色讲究,针法细腻,香囊上的婆娑修竹雅逸至极,像极了她心中的他—— 若远似近,风骨隽秀。 却始终不比乔松之固,能由她这样的菟丝花肆意攀附。 香囊绣好以后,初沅没有等到谢言岐的前来,反倒是先等来了云姨娘的人不期而至。 被派来的人是一个方脸的嬷嬷,她斜眸看了眼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针线,说话时的语气淡淡,麻木且冷漠:“初沅姑娘,听说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姨娘就让我过来,请你去看一支舞。” 这话说得格外客气,但初沅却听得出来,此一行,怕不止是去赏舞这么简单。 初沅暂且压下心中不安的思绪,起身对她行了个礼,颔首乖顺道:“是,还劳烦嬷嬷带路。” 她跟在那个嬷嬷的身后,依次穿过了长廊、垂花门,最后,隔着一面波光粼粼的碧湖,看到了对面台榭上不断舞动的惊鸿之影,飘动的裙袂艳红轻软,在旋转间层叠漾起,像极了倾国牡丹的怒然绽放,美轮美奂。 随她一步步地走近,那花瓣也一片接一片地凋落在地上,末了,就唯有舞娘莹白的身子,花蕊般孤茕亭立。 ——这哪是什么正经的舞蹈,这分明,就是脱衣的艳舞。 初沅顿时就明白,她是来作甚的了。 一舞毕,云锦珊也缓缓转过头,看向台下怔然出神的小姑娘,笑问道:“素闻你有‘广陵洛神’之美称,不知道……这舞若是换成你来跳,又会是何等风姿?” 赏花宴,赏花宴…… 赏的,不就是这样的“花”吗? 尽管初沅也曾在浮梦苑献过舞,之后更是以曼妙舞姿名动扬州,但这些年来,柳三娘却从未让她学过什么太出格的。 像今日这样明晃晃供人取乐的,也还是头一次碰。 初沅一时愣住,恍然间,就被嬷嬷拽下去更了衣。 舞娘一遍一遍地在台榭上为她示意着动作,但初沅心中的抵抗过于强烈,不是磕着,就是绊着了,只有不断重来,磨蹭了一上午,都不见得有多大的进度。 时间寸寸流逝,就连旁边看着的云锦珊,都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候,那个不知何时消失的方脸嬷嬷又去而复返,将一个鸦青的香囊,恭恭敬敬地递交给她:“姨娘,初沅姑娘最近确实疏于练舞了,都在忙着刺绣呢,瞧瞧,这就是她房间的绣品。” 云锦珊端详着香囊上,明显就不属于闺中绣样的青竹,忽然就笑出了声:“初沅,你在等什么呢?你是不是在等……你的情郎来救你啊?” 看着云锦珊手中的熟悉物件,初沅登时就白了小脸。 她没料到,她的私物竟轻而易举地,就落入了旁人之手。 更没料到,云姨娘会因为这小小的香囊,而问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