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沅抱着三七坐在凉亭,看着流萤挖空心思,张罗着仆从剪彩挂灯、布置庭院,笑得颇有些无可奈何。 她垂眸,轻抚三七毛茸茸的小脑袋,思绪万千。 三年前的今日,她及笄的前夕。 她为了躲过三娘为她举办的出阁宴,故意将自己折腾到牢狱之中,看不见天日,等不到明天。 那时的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的生辰不是煎熬,更不是折磨。 而是万众瞩目,是所有人的期盼。 初沅低下头,凑到三七的耳畔,小声叙说着心事:“三七,你说……我今年能收到怎样的礼物呢?” 然而三七并不会开口讲话,它喵呜着伸出猫爪,挠她胸前的绸带。 初沅也不知道它是哪里学来的坏德性,忙是握住它的小爪子,颦蹙着秀眉,低斥道:“这可不能乱抓,万一我的襦裙掉了,该怎么办?” 话音甫落,她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三七和它的主人,究竟有何相似之处了。 初沅轻咬住下唇,莫名地,有几分脸热。 许是翌日的生辰将临,当晚,初沅翻来覆去的,如何都不能入睡。 尽管有府中的仆从和宫里的宫人尽心尽力安排,但她还是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 她掀起茵褥,趿鞋下榻,然后径直往窗牖走去。 伴随着穿透黑夜的吱呀声,她也启开窗扉,看向外面的庭院。 微风徐徐,吹着夜间的凉意蔓延进屋内,庭中的芭蕉梧桐簌簌作响,来回地晃动。月光如霰,薄薄的一层铺洒在院中,映出斑驳摇曳的树影,还有披着夜色而立,身形挺拔若松竹的男人。 听见窗牖启开的声响,他也侧过首,朝她望来。 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愈发显得他有几分,出尘的清隽。 隔着浓稠的夜色四目相对,初沅不禁怔住。 律动的心跳,忽然有刹那间的节拍错乱。 她忙是倒退几步,随手拿了件外衫,披着走到屋外,驻足于离他一步之远的地方。 “谢、谢言岐,你怎么来了?” 谢言岐的眸中噙着些微笑意。他看着她,小幅度地挑了下眉,反问道:“怎么就不能来?” 第133章 其实, 在来之前,谢言岐为着近些时日的案件,进了趟宫。 这期间, 有人意图闯进大理寺牢狱,谋害徐兰之子陈焘, 杀人灭口。 这伙刺客, 显然不同于先前的黑衣杀手。 他们的招式,并非黑衣杀手直取性命的凌厉。 瞧着,倒更像是行伍之间的将士。 尽管他的心里已有猜测, 但他还是故作不知, 让奚平护住了陈焘,保住他的性命。 随后, 他便进宫面圣,将此事如实上报。 然而,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 几日的时间,圣人就已是憔悴不少,佝偻着脊背,面色青灰。 好像是一.夜之间, 苍老了十余岁。 见到圣人的时候,谢言岐便也知道,他的那些猜测, 桩桩件件, 尽是真。 当年, 初沅和宋初瓷的身份错换, 果真与皇后脱不开干系。 刺杀陈焘, 也只是圣人想要灭口。 让那些旧事, 彻底尘封于岁月。 …… 谢言岐站在夜空下,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安静地看着初沅。 似是因为他的那句回答,她凝望着他的那双眸子,也略微睖睁,颇有几分不敢置信。 初沅轻咬住下唇,心绪千回百转。 倒不是说他不能来。 她只是有些意外,为何他总能在她的府中,来去自如。 而且还能这般,行若无事。 夜风吹着幽篁窸窣作响,交错着落在他们脚边的竹影,也宛若水中藻荇的浮动。 像极了,那些看不透、又摸不清的心思。 初沅觉得冷,抬手拢紧领口,定定地瞧着他,问道:“你就不怕,我现在叫人,把你给抓起来吗?” 话音甫落,谢言岐也没忍住提了下唇角,轻笑着出声,反问道:“殿下当真能有这么心狠?”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