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清宫之内次第点亮灯烛,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长公主望着远处的楼台馆殿, 神情是难得的凝重。 她无法得知幕后黑手的真正意图。 但她知道的是,如今耽搁的时间越久, 初沅和华阳的处境就会更加的危险。 看着披坚执锐、蓄势待发的金吾卫, 长公主的心头始终萦绕着不安。 现如今,伴驾而行的三位武将:金吾卫将军虞崇峻身负重伤、人事不省,千牛卫将军陈炳荣不知所踪,而仅剩的一位镇国公谢怀, 又奉命去林中搜查。 倘若再有一队金吾卫外出,整个华清宫便无疑是不堪一击的空壳子,任谁都能击溃。 思及此, 长公主不禁蹙紧了细眉。 她再次远眺。 潜匿夜色的朱楼紫殿鳞次栉比, 就好似卧龙盘桓, 悄无声息地逼迫人心。 透着风雨欲来的沉闷、震慑。 …… 黑夜的沉寂、昏暗, 似乎将时间也变得粘稠且漫长。 初沅好像睡了很久, 又好像只是在须臾之间。 当她再次苏醒的时候, 她和华阳已经不在原先的那处暖阁,而是同床共枕地躺在一张榻上。 周围的环境尤为陌生—— 屋内陈设简单至极,借着窗牖透进的惨淡月光,初沅勉强能瞧见屋子中间摆放的一方檀木黑漆圆桌,还有靠墙的博古架,黑影幢幢,蕴着死一般的沉寂。 初沅艰难地支起身子,坐直的瞬间,昏迷前的记忆也如潮水,一幕幕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静谧的暖阁之中,华阳枕着她的膝小憩,而她因为外边的动静,循声望向半开的支摘窗。 这时,投落地面的黑影逐渐向她们逼近,笼罩在她们的头顶,顺带也携着未知的恐惧,漫过她的心头。 初沅下意识地屏息,搂紧了怀里的华阳,喉间的求救亦是呼之欲出。 可还未待她开口,颈后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钝痛,悄然将她的意识淹没…… 这段模糊的回忆,登时将初沅此刻那点残存的睡意惊醒。 她忙是去推身旁熟睡的华阳,小声唤道:“幼珠,幼珠……” 华阳睡得很沉,察觉她的动作,也只是在半梦半醒之中翻了个身,口齿不清地嗫嚅道:“阿姐,别吵我,我好困啊……” 初沅也担心华阳为此受到惊吓,从而惊扰带走她们的那些黑衣人,引出更多的麻烦。 她蹙着眉思索片刻,到底趿鞋下榻,先在屋内四处打量着。 门扉紧阖,似乎还在外边上了锁。月凉如水,隐约之中,映出门边的两道模糊人影—— 应当是监看着她们、不允她们逃脱的黑衣人。 见状,初沅不由得倒退几步,转而看向那扇窗牖。 可惜,窗牖亦是完全钉死,她根本就没办法打开。 仅有的逃脱之路,全数在她眼前阻断。 初沅不免颓然。 她站在窗前,极力地眺望远方,试图摸清她们现在的处境。 可是外边幽篁丛生,风吹树影动,除了浓稠的夜色,她什么都看不见。 一时间,漆黑的夜色似乎弥漫到了她的心间,让她陷入了深切的绝望之中。 初沅伸指扣住窗棂边沿,樱唇翕动,终是耐不住心里的恐惧,低声唤道:“谢言岐……” …… 与此同时,同一片夜空之下,镇国公也带着一队金吾卫,进到林中搜寻。 披坚执锐的将士们手持火把,四散排查—— 一是为了找到虞崇峻受伤的真相,二则是寻索陈炳荣的踪迹。 镇国公谢怀也参与其中,和随行的扈从一起穿梭灌丛草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时,一样冷锐的物件反射出火把的光亮,映入他们的眼帘。 镇国公不由一怔,招手示意身边的扈从,“火把给我。” 随即,他持着火把凑近,终是借着光亮,看清那是千牛卫将军所着的盔甲。 镇国公蹙紧眉头,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这时,一道罟网从天而降,将他们严严实实地罩在其中。 紧接着,便是一群身着夜行服的杀手提着陌刀,窸窸窣窣地踩过草木,朝着他们逼近。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