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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


矜厌逗笑可就糟了。

    他以前有个朋友就这样,别人哭起来他就不想哭了,所以等会他就喝点小酒睡一觉,等矜厌哭完了把他叫起来就好。

    他也不担心捡不到矜厌的眼泪,一滴眼泪一百两,那老板恨不得比他还上心,绝对不会漏掉。

    你喝吗?他假惺惺的问矜厌。

    不喝,矜厌摇头,然后挑眉问他:你会喝酒吗?

    切。

    凌止从这话里品出一丝挑衅,立马当着他的面喝了一大口,辛辣的白酒从舌尖一路灌进喉咙,刺激的胃里也烧了起来。

    他没喝过几次酒,每次也都是浅尝辄止,总觉得这东西实在难以下咽。

    然而此刻他咕咚咕咚咽下去,面不改色地扬眉:会啊,听戏配上点小酒最合适了。

    说完他又夹起一粒花生米,香喷喷的嚼着。

    还真别说,这么搭配在一起味道是挺香的,他好像也没那么排斥这种略带古怪的滋味了。

    于是他又喝了一大口,酒气上头,鼻尖嘴唇开始泛红。

    矜厌拧眉:别喝太多。

    嗯嗯我不多喝,接着听戏吧。

    于是两人不再说话,安静看着戏台子,凌止则慢吞吞地喝酒吃鱼肉。

    桌旁最后一道烛光被熄灭,此刻包间里只剩高高的戏台上有光,其余地方皆是一片昏暗,能让人能全神贯注听戏。

    大戏开场,咿咿呀呀的曲声有些哀伤。

    《鲛人泪》这部戏讲述了一只鲛人的悲惨人生,也可以把它看成凌国众多鲛人的缩影,老板自信满满挑选这部,就是认定它足以引起任何鲛人的共鸣。

    戏中主角很小就被人从海洋中抓走,独自卖到陌生的人类府邸。

    这几年他受尽白眼和屈辱,却依旧坚强向上,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再去看看大海,寻找失散的亲人。

    他干活得力,幸运的被主家赏识,很快便提拔成店铺伙计,甚至每月都能攒下三枚铜板。

    本以为好日子即将来临,然而鲛人之间斗争太过激烈,没过多久他就被其他鲛人嫉妒暗害,染上了重病。

    主家自然不可能花钱为他治疗,他攒下的那几枚铜板根本不够,绝望的到处求人救命却无人帮忙,最后只能含恨死去,被一张破席子扔到郊外,一把火焚净。

    戏曲演到最后焚烧鲛人,火光冲天,凄厉的哀曲震动人心。

    凌止从小就被人说面冷心冷,性格又要强,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动容,就连上次吃那么辣的烤鱼都强忍着没流眼泪。

    他这次本来也不打算看戏,只想大口喝酒赶快醉醺醺地睡过去。

    可才演到开头,他就忍不住边看边喝,不知不觉看完了整部戏。

    他有些触动,矜厌不也是这样吗?甚至因为银发鲛人的身份过的更凄惨,连努力干活的机会都没有,被虐待了好几年。

    好不容易翻身成为将军,又不知道被哪个手欠的男主偷袭杀了,死都死的憋屈。

    如果知道是谁干的就好了,他还能拦一下,结果这么重要的剧情他居然不知道!

    若是拦不住,矜厌岂不是要重蹈原著覆辙?

    凌止心里闷的难受,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入口却都没了滋味。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矜厌。

    模糊的黑暗中,矜厌苍白的皮肤几欲透明,细看泛着幽幽的蓝,一双竖瞳格外明亮。

    他似乎早已对这些事麻木,台上的戏剧丝毫没有让他动容。

    凌止怔怔地看着他,从没哪一刻,让他如此强烈的意识到矜厌并非人类,他根本不属于这里,而是被从小抓来强行关在这的。

    原著里他一生那么短暂,所有痛苦都只是为了成全苏沫和男主们的幸福,如果换成他是矜厌,报复的会比他还过分。

    凌止不知不觉眼眶泛红,眼睛酸的厉害。

    然而他忙着替矜厌难过,却不知道有双竖瞳正意味不明地盯着他。

    凌止美眸泫然欲滴,红唇沾了酒水后妖冶万分,淡淡的酒香混着体香在黑暗中蔓延。

    他醉的连酒壶都拿不稳,透明的酒水顺着嘴角流下,一寸寸滑过优美的下巴和脖颈,打湿了衣领。

    空气都染上几分诱惑。

    台上烛光摇曳,斑驳的阴影映得矜厌瞳孔很深,他下颌紧绷,难耐的扯了扯衣领,伸手把凌止的酒壶拿过来。

    他也不介意凌止喝过,仰头灌了两口,喉结滚动。

    辛辣的刺激让他瞬间清醒不少。

    此刻凌止见酒壶被他拿走,踉踉跄跄的把椅子挪的离矜厌近了点。

    你别喝。他想跟他说话,可台上还未落幕,曲声震耳欲聋,他刚开口嗓音就被淹没。

    什么?矜厌凑近他。

    屋里黑乎乎的,凌止原本还看不清他,可此刻俊美无俦的侧脸忽然放大在眼前,连天地都变得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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