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落荒而逃的丁氏,原本是想来甜水巷按住继女,让她不能再张狂。 没想到斜刺里冲出个没睡好觉的北镇世子,将哥哥和侄儿打得满地找牙不说,该死的田婆子还用热油泼了她的。 她虽然用袖子遮挡了一下,可半边脸还是被烫起连串的大泡。 偏偏这事儿还不能告官,不然又要扯出北镇世子打人的的官司。 那位爷可是在府尹大人堂前一坐,动动嘴皮子就要打人板子的。 总之,丁佩不但没有找回面子,还丢了里子,只能灰溜溜回去。 等回去后,苏鸿蒙从丫鬟的嘴里听到了大女儿的泼辣,竟然有些欣慰。 苏家家门不幸,让个窑姐儿拿捏住了,得亏他还有个泼辣不好欺的大女儿! 看着丁佩那红艳艳的半边脸,苏鸿蒙甚是解恨。 丁佩却不干了,跟苏鸿蒙好一顿闹,直说让他去教训女儿,让她言行谨慎,不可与北镇世子有沾染。 今日那韩世子又出来护短,备不住他们俩个真的有什么首尾。 韩世子可是人家鲁国公府小姐看上,若是苏家女儿不识好歹,他这个小小榷易院的库使估计也当不安生! 另外他也得跟女儿将话说透了,让苏落云敬着她这个做母亲的,不然的话,大家都别想好过! 自从苏宅杀马之后,苏鸿蒙算是被丁氏拿捏死了。现在有时候,他夜里睡不着时,都想一把掐死枕边人,彻底解了自己的桎梏。 可惜他没有杀人的胆子,只想求个家宅安宁。若丁氏所言为真,贱籍真在苏落云的手里,那就好办了。他跟落云说了其中的厉害,让她老实点,别招惹丁氏就好了。 所以苏鸿蒙又来到苏家小院,径直拉着落云在书房密谈,单刀直入就管她要丁佩的贱籍页子。 苏落云怎么会交出来?她当初给出去的也都是抄本。所以只推说自己没有,反问父亲,她母亲当年是不是因着他私养了丁氏这事儿,被活活气死的? 母亲成婚多年无子,又与夫君经常别离,直到成婚多年后,才生下儿女陪伴,所以取了诗句“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的意境,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分别取名“落云”“归雁”,只盼着每日都能收到夫君的云中落下的书信,盼着他如归雁早日归来。 可她哪知道,自己日夜盼望的夫君居然在蜀地锦城要养了外室。 那丁佩也够气人的,非要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叫“彩笺”。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就算那胡氏收了夫君的雁足捎书,也不过应景的一张纸罢了。 真正浓情蜜意,添着风采的情笺,可都在丁佩的外室宅院里呢。 母亲当年就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了私生女儿,若她听到那私生女取名叫“彩笺”,心思细腻的她该是何等难过? 依着丁佩的心机,当年还不知用了哪些手段恶心母亲。可怜母亲产后体弱,死去的时候也羸弱得不成样子。 只是那时,她太小,不懂得母亲心里的苦楚。而现在她也是懂了,也越发地痛恨父亲的无作为,无担当。 苏鸿蒙也知道如今在大女儿的面前立不出什么威严,干脆一咬牙,便将自己做的那些私隐勾当说出来了。 落云虽然一早便猜到了父亲可能被丁氏拿捏了什么把柄,可也万万不想到居然是这么可怕的内幕。 那一刻,真是五雷轰顶! 她气得手又不自觉捏成了拳头:父亲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倒卖榷易院积压的御供? 他难道不知这罪不光自己杀头,还要带累全家老小吗?难道母亲当初为他赚下的金银还不够吗? 苏鸿蒙说完了之后,看苏落云茫然瞪眼的样子,也知道她被吓到了,不由得叹气道:“我知道你心肠硬,也不愿意管家里的事儿。可是我真落罪,你和归雁也难自保,所以为了一家子的安宁,你且让让你母亲,别跟她斗了,带累着我也跟着吃官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苏落云已经拿起滚烫的茶盅,朝着爹爹说话的方向狠狠掷去! 苏鸿蒙没有防备,正被砸个正着,烫得他立刻叫着起身,一边抹着满脸的茶沫子,一边怒喝:“你疯了?” 苏落云其实恨不得再烧一锅热油,亲手往父亲的脸上浇:“什么乌烂货色,也配当我母亲?亏得你还能说出别让人带累你的话来!你自己已经将半个脑袋塞在了镰刀下了!我娘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种没担当,贪心眼的男人!前脚死了正妻,后脚便娶了娼户入门,现在又因为贪婪短视犯下如此王法,偏还被人拿捏住了……生而为人已是辛苦,我为何要有你这样的父亲!” 她喊出这话时,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一刻真恨不得立刻投胎转世,离开这个糟污的俗尘! 换成平时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