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诺斯维亚说了同样的话,在他又一次因过于严厉而气哭了这个小姑娘后。 她似乎总是心不在焉,无论回到诺尔顿家多少个日夜,都没能融入这个地方。 诺斯维亚知道,她生长的地方在那个遥远的国度,她并非真的心甘情愿跟自己回来。 可他不太在乎她的想法。 他要做的,就是完成这件事,仅此而已。 “……老威廉年纪大了,也许他等不到你成为家主的那一天。” 依照如今这个学习进度,她要够格,还早得很。 诺斯维亚不是慢吞吞的性格,他做不到等她慢慢成长,也不想她每天住在诺尔顿家,心却还在原来的那个地方。 而事实上,老威廉的身体每况愈下,的的确确,拖不下去了。 偏偏这个精明的老人家,将自己伪装得毫无破绽,又在她面前一昧地纵容着。 到头来,整个诺尔顿家族里,着急的人只有他。 诺斯维亚将纸巾盒扔到了她的桌上,让她擦眼泪。 “明天我会让人将你的用品全部换成电子的,防水。” 这样也不至于哭一次就得重做一次功课。 他本是好意,她听了这句话却猛地一抬头,红着眼瞪他,仿佛他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 诺斯维亚并没有时间和她争执吵闹,诺尔顿家族的事都是他在管理,每日睡三个小时都是奢侈,还得抽出一个小时来监督她的功课。 要是她迟迟成长不起来,他就得替她把这份责任背下去,诺斯维亚并非有所不满,毕竟这本就是他接受的代价。 活着,为诺尔顿家族活着。 为她而活着。 那句戳人心窝的话,很有些成效,诺斯维亚在不久之后就看到了她的变化。 她开始在意老威廉的一举一动,总是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而最明显的,便是她对待功课的态度,从消极应对,逐渐变成了咬着牙坚持。 诺斯维亚向来如此了解人心,他知道诺尔顿家族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陌生,但单纯善良的小姑娘,都会对长辈有基本的关怀。 老威廉成了她迈进的动力,而诺斯维亚也有了拿捏她的筹码,进展还算令人满意。 “……后山的牧场我叫人清理了出来,防护措施也加固了,等那匹马送过来,你就带她去看看吧。” 勤勉的人总该得到奖励,诺斯维亚不是吝啬的人,但他愿意做一个招人恨的角色。 毕竟世界上总得有这样的讨厌鬼,才会显得美好的品质是有价值的。 老威廉对他的性格知之甚详,却还是笑着说: “您这样做,大小姐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知道了,她还会怕我吗?” 诺斯维亚飞快地签完一叠文件,头也没抬地反问。 书房的桌上又堆积了一堆需要过目的合同,诺尔顿家族作为本国的一大经济砥柱,并不是坐在家里吃老本就行了的。 还有那么多的人依赖着这棵大树,衣食住行,温饱与生存,皆与他签下的每一份文件息息相关。 可本该继承这一切的人,却至今还不明白,这份荣誉的重量。 邻国有一个举世闻名的马场,那里盛产赛马,有着最顶尖的配种资源,无数富商权贵都爱从那里挑选马匹。 诺斯维亚从某个石油大亨的手里,硬生生抢下了这匹小白驹,算是给自己经营多年的名声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当他从工作中抽身,走到阳台眺望远处的牧场,看到了那活蹦乱跳的身影时,价值这个词难得从他的字典里隐了身。 也许正如希伦斯所说,“富有”是一个自由的概念。 而他贫瘠的灵魂,似乎从未有过胜于她的财富。 也正因如此,诺斯维亚才想要看看,在她日渐麻木的躯壳下,那躲藏的灵魂究竟有着多少重量。 它又是否,真实地存在。 “……很疯狂的计划,请允许我这样评价。” 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新建而成的白色城堡里,诺斯维亚宴请了几位特别的来客。 一位行走国际的知名刑警,一位享誉全球的飞机设计师,还有两位艺术界的冉冉新星。 但令诺斯维亚有些意外的是,第一个回应了他的,竟是那个气质温和无害的画家。 “谢谢你客观的评价,明浼先生。” 诺斯维亚微微一笑,对他道。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