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心脏疾跳,屏住了呼吸。 她是不是在做梦? 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似的,木枕溪在黑暗中准确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好听的嗓音低沉道:“晚安,女朋友。” 肖瑾心要飞起来了,压抑着狂喜道:“晚安。”顿了顿,才生涩地合着胸腔重重的一声心跳补上,“女朋友。” “睡吧。”光从声音就能分辨出木枕溪唇角此时一定是上扬的,“我真的困了,不骗你。” “那你赶紧睡。”肖瑾动作生疏地给她轻拍着背,一如多年前木枕溪和她同床共枕的每个夜晚,也是这般哄着她入睡。 “嗯,晚安。”她又说了一次,将额头抵在肖瑾额头上,合上了眼睛。 说完这句话没两分钟,肖瑾就听到了木枕溪平缓绵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肖瑾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脸往后仰,稍微拉开了一点和木枕溪的距离,在昏暗中描摹着女人的容颜。越看越舍不得睡,木枕溪胳膊忽然动了一下,将怀抱收紧,呓语道:“肖瑾……” 肖瑾用了毕生最温柔的声音回应:“怎么了?” 她等了许久,木枕溪没动静了。 肖瑾失笑,估计木枕溪是在做梦,她笑了会儿,又叹了口气,将自己窝进对方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应该是肖瑾从出国以来睡得最放松的一个夜晚,如果中途没有出现意外的话。 她的头疼又犯了,从来没有规律,每次都来势汹汹。 她被疼醒了,从美梦中被活生生地拽了出来。 肖瑾牙关打战,额上冒出豆大的冷汗,一边抵抗着脑子里万蚁噬心般的痛,一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她不敢开灯,连一丝一毫的痛吟声都不敢发出来。 膝盖跪在了地上,肖瑾张口咬住了手臂,阻止了出口的粗重的倒气声。 她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光着脚慢慢地往外走,像是安静的幽灵。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光线,她辨认清了方向,看清了她和房门的距离。 越来越疼,眼睛被汗水糊住,视线模糊,她却奇迹般地保持了近乎残酷的冷静。 再给她一点时间,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从卧室出去,不会被木枕溪发现。 肖瑾掀起t恤擦了把脸上的冷汗,手已经握到了门把,她露出一丝喜色,就在她压下门把的那一瞬间,整间卧室骤然布满了雪白光线,亮如白昼。 肖瑾面无血色,全身都僵住了。 木枕溪带着睡意的声音从身后疑惑传来:“你怎么不睡觉?” 肖瑾死死咬住颤抖的牙关,艰难地汲取了一缕空气,背对着木枕溪,强作自然道:“我去倒杯水。” “哦,”木枕溪重新倒了下去,“那你早点回来啊。” “嗯。”肖瑾说不出更多的话,拉开了门。 木枕溪将脸埋在枕头里,数着时间,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肖瑾还是没回来,她闭目喊了声:“肖瑾?” 无人回应。 木枕溪心底涌上不祥的预感,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方才肖瑾声音里好像有细微的颤抖,她赫然睁开眼,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都没顾上穿,冲了出去。 直至此后很久,她都无法忘记当时见到的画面。 肖瑾像虾米一样将自己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躬身跪在沙发上,嘴里咬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布,神色痛苦,正不停地往她手里的抱枕上撞。 “肖瑾!” 木枕溪夺走了肖瑾手里的抱枕,包括她嘴里的布,远远地丢到地上,接着用力地将她箍进了怀里,她不是第一次见肖瑾头疼了,心慌之余努力维持着镇定,询问:“吃药了没有?” 肖瑾脸上布满了汗水,努力甩了几下头,才看清是木枕溪,露出一个苦笑,还是被她发现了。 肖瑾无法抵御她的怀抱,不由自主地往她怀里缩,低低地道:“没有。” 她不知道这个家的止疼药放在哪里,也没有那个时间再去找了。 她最近心情都很好,有一段时间没犯过头疼了,她都快忘记了,这个顽疾根本不完全随她的心情所左右,它想来便来,注定要伴随她一辈子。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