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大手卡住他下巴,把他的脸拧过来,贺子行突然能看清这人的长相了,很熟悉、很亲切、很可怕…… 这人死死盯着他,眼里满是红血丝,甚至眼珠都漫着血腥气,似乎恨不能把他活吞进肚。可是他的另一只手却极为轻柔地摸上他的脸,就着汗水把他脸上的脏污擦净。 粗糙的手指擦得他脸上有些疼,又帮他把脸上沾湿的头发理到耳后,接着,轻巧地下移,经过脖子、喉结、锁骨、前胸……贺子行微微发抖,难以承受地撇过头去,那只手停在了那里没有乱动,可正因为没有动,才显得那么不怀好意。 手又开始下移,越过身上密布的鞭伤,经过他的腹部、大腿、小腿,到了他的脚腕—— “错位了?”这人的声音很哑、很低,听起来像砂砾研磨,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一般。 “忍着。”说完,脚腕又一下剧痛,贺子行终于如愿以偿昏了过去。 再悠悠转醒时,那只手在给自己的脚腕涂药,布满伤痕、骨节分明的一只大手,抚摸在他的脚腕上,动作极为轻柔。贺子行突然觉得这场景眼熟,好像最近刚刚才见过。 “谢谢。”他不由开口道谢,张嘴却又没说出话,他愕然地发现,自己竟是哑了。 那个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低笑一声:“还想骂人?”贺子行瞪大了眼,突然想起这人在之前的梦里也见过,对自己极好,忙朝他摇头,不是,不是想骂你。 鼻端飘来血腥味,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被清理过,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那血的味道是……他不受控制地抬手撩开眼前这人的衣襟,坚实的胸膛上赫然一条染血的绷带。 他手上一颤,猛地缩了回来,在袖子里紧紧攥成拳。 这人眼里的赤红似乎更加浓郁,比划着胸前的伤口:“你们的齐将军箭术不精,射偏了一点儿,没能要了我的命,真是可惜。” 他抬手抚上贺子行的脸,用了几分力气,他的手太粗糙了,上面密布着细小的伤口,贺子行感觉到脸颊上一阵刺痛。 “可惜不是你射的箭,如果是你,”他突然抓起贺子行的手放在沁着血的绷带上,“如果是你,准能要了我的命。” 贺子行从手到全身都在剧烈抖动,拼命往回拽自己的手,却使不出半分力气,牙齿也在咯咯作响,如坠冰窟。 这人扬天长笑,笑声嘶哑瘆人,贺子行满面凄楚地等他笑完,不知为何竟然心如刀绞,整个人都被愧疚吞没。 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贺子行,神色癫狂又绝望,扭曲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