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看石屎森林被夜色吞没,只剩远处霓虹千盏,多少人逐梦碎梦的香港,大多数庸庸碌碌一生,勉强挣扎在九龙半岛。 苏绮指着海湾,维港东面的鲤鱼门,“那里有龙脉汇入,香港是块福地。” 唐允语气轻飘,“那仙姑讲讲看,这里自杀怎么样?” 发射站近在咫尺,她似仙人俯瞰众生,冷飕飕地回他:“不怎么样,死过太多人,晦气重。” “我以前来这里,每次都好想跳下去。” 太子爷又厌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苏绮默默归咎为唐家坐享非分之财,他富贵闲人太滋润而已。 “死的理由呢?” “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啊,没什么活着的意义。” 人究其一生都在寻找意义,也在寻找意义中死去。 听他语气自嘲,苏绮想到今天是这位衰人一年一度的生日,有些心软,卡在嘴边的“有自知之明好好”咽了回去。 几次开口,最后讲句好敷衍的安慰:“你还要孝顺爹地妈咪,别这样想。” 唐允嗤笑,“我与我老豆的关系你也看得出来,以前住沙田的时候他忙着争地盘、走粉,辉叔带我长大的。” “我阿妈,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我阿妈。” “小时候葡式蛋挞刚出现在街头,要我老豆买,他讲男仔不准食甜点,我就当众和他争执,又打不过他。” “一回头就看到远处有个贵妇背过身哭,好滑稽。算了,和她不熟,没什么好讲。” 他又语气高深地说:“我不想死了。” “坏事做太多,早晚要遭报应的,自然而然地死不是更好。” 苏绮觉得心口好闷,她又有纯善在作祟,看他坐在崖边的背影,不可抑制地怜悯。 可是,可是又有谁来怜悯宝珊? 只能转移话题,“阿允,该下山了,铜锣湾还有人在等你。” 他长呼一口气,起身后打开强光手电筒照亮,语气又变不正经。 “叫我靓仔。” 苏绮甩他白眼,“Sorry啊,只能叫你衰仔。” 似乎想到她骂他衰仔那次,唐允抿嘴一笑。 他没有从红磡隧道回铜锣湾,而是绕远去观塘,停在唐太那间西饼屋门口,带走几样甜点。 苏绮佯装神经大条,不戳穿他今夜的分外敏感,随口说道:“饮酒之前吃些东西,太子爷好会养胃。” 唐允冷哼扮酷。 路上,苏绮手臂撑在窗边,下巴搭在手臂上,长发被风吹得好撩人——湿衣早已经干透。 她刚刚吃过两块甜度适中的软点,把手擦干净之后低声哼起歌,甄楚倩的《深夜港湾》,好应景。 车窗降下,享受晚风惬意,气氛那样好,显得唐允声音都温柔几分。 他问:“你想不想读书?” 莫名其妙。 “你什么意思?” “港大怎么样?你乖乖去读书、拿学位,其他不必担心。” 苏绮眼帘微动,“我与你都属羊,同年生,你二十七岁,我几岁?” 唐允不答。 苏绮继续说:“我才不想与二十岁的后生仔做同学,没意义。” 二十岁被迫失去的东西,三十岁拼命拿回,还讲什么意 更哆内容請上:yuzhaiwude.vip义。且骄傲不准自己讲出口:她觉得那样丢脸。 唐允沉默许久,直到抵达铜锣湾,停车的瞬间他沉声宣布: “那来弘隽坐班。” “满意了?阿嫂。” * 石屎森林:高密度的高楼大厦。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