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我在山中救了一道人。那道人感我救命之恩,便将一身道术倾囊相授。” “学了道术后,我便动了贪心。我自幼好酒,可打猎所得实在是买不起酒。于是我就想到以道术来助人,借此换些钱财来买酒喝。这样不知不觉中,我便成了一个道士。” “但便是成为道士,我也不敢忘记我岳家的立家之本,箭术!” 从背后解下包裹,醉道人取弓在手,那双粗糙的大手细细地抚摸着弓身,脸色温柔的如面对情人。 小道士拿起这弓,见弓长有三尺,制作极是精良。弓身上还浮雕有符篆,看着大是美观。 小道士拉弓一试,只觉极是吃力。醉道人说道:“这弓是二石弓,是硬弓。军中能拉动的人,可没多少。” “你老哥向来有了钱便换酒喝,一身别无长物,唯有这弓,价值五十贯。是老哥我等了四年,才请当世制弓名家‘不二弓’,制出来的宝弓!借用这宝弓,老哥我创出了独有的,符箭之术。” 醉道人从箭囊中取出符箭。这箭箭身是普通木制,箭柄却是由一张符篆,精心折叠而成。 醉道人解开这符,却是张驱鬼符:“用符做箭头,可是老哥我尝试了足足三年,最后才成功!” “这符怎么折叠,怎么将符固定在木箭上,这其中可是有大学问的!不然一箭射出去后,符篆会散掉,会失去灵力,” “别的道士,都是丢符篆,可符篆轻薄,丢出去轻飘飘的,难以命中,更难以及远。可用我这方法,呵呵,百步之外,厉鬼便灰飞烟灭!这十几年来,还真没哪只厉鬼能近得了我的身!” 小道士听了也大是艳羡,自己的一手飞符绝活,世间几无人能及,可也只是在七步之内百发百中,过了十步,这准头便差了太多。 哪像醉道人,百步开外啊,我去! 醉道人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兄弟,不是老哥我藏私,是这法子,兄弟还真学不会。” “箭术且不说,兄弟这般聪明,苦练几年总能学会。可其中有些技巧,非得练过千万次后才会。比如取箭,一般取箭是取箭身,而这符箭,却是取箭头。在取的同时,还必得激活符篆。否则射出去后,符也没用。可怎么取箭头,让符篆不至于脱落,又要该输入多少内力,让符篆恰到好处的激发,这个还真的只能靠自己琢磨。所以这门绝学,没有十年苦功,兄弟是学不来的。” 我去,十年苦功啊,那又何必学?我的飞符之术虽然不能及远,可挥手间符篆如雨,这个却是射箭怎么也比不上的。 小道士便绝了这念头。 醉道人持弓,长身而起。 缓缓取弓举至胸前,醉道人深吸一口气,手瞬间拉弓成满月,一放。 虽无利箭,却有一声厉啸。 手不停,一连四声厉啸,却是一口气中,拉弓四次。 小道士大赞一声:“好!” 醉道人却摇头,苦笑:“不好!当年我最巅峰时,能够一口气开两石硬弓,可开七次。而现在,哎,却只能开四次。” “这些年喝酒喝的,真真淘了身子。” “这酒,绝不能再喝了!” 小道士笑道:“好,只要有老哥在,我太清院中保管再无一丝酒气。” “老哥,每日上午我都会随夫人练剑,老哥便一起来练弓。我还可以请我夫人,传授老哥一套剑术。这样上了战场后,若敌人近了身,老哥也有还手之力。” 醉道人大喜:“如此甚好,如此最好!” 他手摸着手中长弓,这才露出欢颜:“这弓自出世后,还不曾命名。我一心想着,等杀了金狗,开了血荤后,再请人在弓上刻上三个字‘克虏弓’。等我老了,我找个徒弟,将箭术传授下去,将克虏弓传下去,也将克虏的责任传承下去。” 小道士叹道:“我大宋正是有无数老哥这样的人在,这才在当年辽国、现今大金的铁蹄之下,才得以屹立不倒。老哥壮哉!” 醉道人收弓入怀:“当年年幼时,先祖最喜欢将我抱在怀中,讲那在岳家军中的故事。那风霜雪雨、那刀光剑影、那马嘶人啸、那百里连营,真真是,听来让人神往。先祖告诉我,男儿这一生最快意的事,莫过于看着自己的敌人,哀嚎着,痛苦地在自己面前死去。” “很多次在梦中,我都会梦见那样的情形。耳边是震了天的厮杀声,眼里是到处飞溅着的鲜血,而我持弓而立,箭快的跟闪电似的。每射一箭,必有一个金狗哀嚎着倒下。我的面前,死了满地的金狗。” “我只以为自己有生之年,这样的梦便只是梦。却想不到,这梦,终能实现。” 深情地看着怀中的弓,醉道人说道:“克虏弓,有一天,我岳克虏必带着你,去北方,杀金狗!” 小道士听得心怀激荡,不由大叫道:“说得好,夫人,拿酒来!” “哦不,夫人,请上茶!”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