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直看着南宫悯,脑子里一片空白。 轰隆一声,一道惊雷骤然在耳边炸开,遥远的天际紧接着撕扯出一道银龙般的闪电,霎时间照亮了整片天地。 屋子里一瞬亮如白昼,又很快归于夜色,尹秋被那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地缩到床角抱紧了自己。 脑中泛起阵阵嗡鸣,尹秋在那雷声的惊吓中蓦地回了点神,她心口一跳,眼前忽然闪过了一道明亮的白光。 满江雪 满江血? 狂风乍起,窗外夜色更沉,瓢泼大雨陡然降落,将人世间都淹没在一片难忍的嘈杂里。 几个侍女在殿内慌手慌脚地关了门,又送来不少驱寒的炭火盆,仅留了一扇小窗透气。 寒风席卷大殿,满屋子绯红纱帐高高扬起,像轻歌曼舞的女子们摇曳时飘荡的裙袂。 尹秋眸中映着那片浮动的红,她神情呆滞,愣愣地回想着南宫悯方才所说的话。 南宫悯至始至终都打量着尹秋,见她愣了半晌依旧没什么反应,便问道:怎么样,得知了满江雪的身份,你有什么感想? 尹秋目光失真,半晌才动了动眼珠子,不确定地说:所以师叔就是那个小公主? 南宫悯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略略颔首:是。 听清她的回答,尹秋神情震惊,又一次怔在了原地。 西翎国的公主是师叔? 她居然是一国公主? 尹秋被这骇人听闻的事情惊得说不出话来。 可感到意外和诧异的同时,她也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许多事。 她想起来了,西翎国这名字,她的确是听说过的。 和满江雪初次上云华山的那个早上,她们曾在客栈门口遇见过一位卖杏乳茶的小贩,那小贩便是西翎国的旧人,而彼时满江雪也曾与他闲聊过几句,连那小贩都很惊讶于满江雪竟会知道西翎。 如今看来,满江雪知道也并不奇怪,她并非是道听途说。 这般回忆起来,满江雪也曾说过,她幼年是在关外长大,母亲是中原人,父亲是关外人,最为重要的是,她的确是在十五年前的一个雪夜被师父带去了云华宫,结合南宫悯先前所说的话来看,那天应该就是满江雪在关门大开杀戒的日子。 前后联系起来,一切都能对得上号,也能证明南宫悯没有说谎。 也难怪满江雪每每提及母亲,总会泄露出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她从始至终,都极少谈起父亲。 理清这些头绪,尹秋顿感五味杂陈,心海澎湃。 她从来没有想过满江雪的身世会是这样的坎坷,那个万众瞩目又不染尘埃的人,竟然会有那样一段令人心惊的过往,而这些事,满江雪不可能告诉她,若没有南宫悯亲口阐述,尹秋只怕这辈子都无从得知。 可当年,满江雪才十岁,甚至比眼下的尹秋还要年幼,她是怎么做到凭一己之力杀掉那些追兵的? 另外,亲眼目睹娘亲被杀害,她又是怎样的心情? 尹秋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子夜寒凉,雨声绵密,殿中的侍女们不知何时都已退下,唯有床榻上的两人静默共处。 听着窗外的大雨,尹秋内心异常复杂,她回想着满江雪的一言一笑,心中涌出诸多无法形容的感伤。 南宫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发什么呆?得知了你心心念念的师叔是亡国公主,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尹秋皱紧了眉头,好半晌才回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南宫悯说:不是你自己想听的么? 尹秋觉得跟她对话真是费劲,有点不耐烦道:那不也是你主动要讲的吗? 南宫悯弯弯唇角,淡声道:我是想提醒你,满江雪那人,并非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她真实的面貌如何,也绝非你能够想象得到的,你跟在她身边,反正不是好事。 为什么要这么说?尹秋听得不适,就算这些事不是你编的,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师叔现在过得很好,她也对我很好,我怎么就不能跟着她了? 你还是没明白,南宫悯说,她既是一国公主,就该承担起肩上的责任,为了国家安定服从和亲,可她却选择了反抗,而反抗的后果,便是激怒了永夜灭掉西翎,她因为一己私欲,害死了万千子民,也害死了生母生父,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你指望她能把你看得多重要? 尹秋着实不懂这些家国仇恨,但听南宫悯这般评价满江雪,她心中厌烦极了,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只得冷道:你别想挑拨离间,我不会因为你说的话讨厌师叔的,我只知道如果换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