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行径,只当做未曾看见。 赵寰与赵瑚儿,邢秉懿三人结伴一起往外走去。她边走边不动声色暗自打量,浣衣院尚好,出了院门后,周围氛围顿时一变。 金人守卫森严,在原来烧掉大殿前的空地上,支起了顶巨大的王帐。一顶顶矮帐围绕着王帐,持着刀枪的金兵,警惕来回巡逻,哪怕是蚊子都难飞进去。 架得高高的柱子上,挂着龙灯,将四下照得透亮。赵瑚儿抬眼看去,轻声嗤笑,对赵寰道:“这是大宋汴京元宵节时,鳌山上最常见不过的龙灯。可怜这群蛮子,却当做宝贝抢了来,庆贺新皇帝登基。” 赵寰不经意哦了声回应,眼神却盯着王帐的布局,估算着守卫的兵力。 新殿尚未修葺完毕,皇宫内接连出事。按照常理,完颜宗干应当让完颜亶留在王寨里才稳妥。 只看眼下的架势,被重兵把守的王帐,赵寰估摸着,完颜宗干是为了彰显完颜亶的皇帝威严。 皇宫破归破,代表的意义却不一样。在此地大张旗鼓安营扎寨,是在向各方势力施压。 在韩皎与金人的吆喝安排下,众人低头陆续进屋,在角落处肃立。 赵寰混在中间,抬眼打量过去。在大帐的正中处,摆着一张花梨木荷叶交椅,椅子上,铺着一张雪白的虎皮。 在右下手,同样摆着一张交椅,只上面没有披着虎皮,以示区别。接下来,依次摆放着矮塌矮几。 靠近角落处,立着花枝宫灯。香炉里青烟袅袅,散发着浓郁的檀香香气。 不伦不类,贻笑大方。 赵寰她们进屋后,乐师伶人们陆续进入。在金人的安排下,与赵寰她们挨挨挤挤靠在了一起。 立在赵寰身边的赵瑚儿,悄然碰了她一下,眼神朝乐师那边斜去。 赵寰轻轻颔首表示已知,她早就发现了,进来的乐师们,其中就有赵瑚儿认识的许桃娘。 “陛下到!”一声浑厚的喊声响起,似唱似吆喝,金人用生硬的汉话喊道:“跪迎陛下!” 赵寰随大流下跪,杂乱的脚步声在帐内响起。金人喊着女真语,她一句都没听懂,猜想应当是些吉祥话。 “不用多礼,诸位都起吧。”完颜亶声音嘶哑粗嘎、汉话倒挺标准。 赵寰随着大家起身,抬眼在屋内扫过去。除了上次在完颜晟大殿中见过的完颜宗贤等人,这次多了好些生面孔。 按照他们的座次,赵寰猜坐在完颜亶右下首第一的,应当就是完颜宗干。 坐在完颜亶左下首之人,看上去风尘仆仆,浑身散发着寒意,应当就是急匆匆赶回来的完颜宗弼。 端看几个陌生面孔,他们阴沉着脸,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不出意外,他们该是完颜晟的儿子们。 一个明显的汉人面孔之人,坐次比较靠前,他肯定就是完颜亶的汉学先生韩昉。 赵寰仔细打量着完颜亶,他这次穿上了崭新的明黄龙袍,装扮一新。眼底一片青色,看上去像没睡好,脸上倒始终挂着笑意,举动斯文中透着僵硬。 多看一会,赵寰便发现了。完颜亶偶尔掀起眼皮,眼神漂飘浮不定,毫无目的朝人群中扫视,难以形容的阴鸷。 赵寰微怔,完颜亶情绪不稳,明显癫狂,随时会发疯。 仆从下人陆续送了酒菜上来,乐师们奉命开始奏乐唱曲。 完颜宗干率先端起酒杯,在完颜亶面前恭敬跪下,双手将酒杯举过头顶,无比虔诚嘀哩咕噜了几句。 完颜亶端起身边的酒杯,笑着朝完颜宗干举了举,说了句请起。等其一饮而尽之后,跟着扬首喝完了杯中酒。 赵寰认真观察,完颜亶握着酒杯的手指拽得极紧,看上去好像很紧张。右半边脸,则青筋突起了一下,仿佛紧咬了下牙关,恨意闪过。 完颜宗干敬完酒之后,退回自己的座位上,看向了完颜宗弼。 完颜宗弼坐在那里,对周围的情形视若无睹,只管一手执壶,一手握着酒杯,连续喝了好几杯酒。 完颜晟的儿子们,如宋国王,战功累累的完颜宗磐等人,向来谁都不服谁。谋反以及杀害叔伯兄弟等事,对他们来说已习以为常,早在完颜晟在位时,就多次发生。 毫无建树威望的少年皇帝,他们压根不放在眼里。此时见完颜宗弼不给面子,脸色很是精彩,在一旁乐得看笑话。 完颜宗干气得脸色黑沉如锅底,将酒杯往案几上一掷,眼看就要暴起。 完颜宗贤将一切看在眼里,赶紧站起来打圆场,笑道:“今晚是陛下的宴请酒席,酒上来了,缺了美人儿作陪,那多没意思。” 完颜亶神色阴霾,嘴唇刚动了动,完颜宗干顺了顺气,已经抢先笑着应了,取笑他道:“怎地,你还想再做一次赵构的爹爹,再让大宋的太后给你生个儿子?”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