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顿时所有人失去了呼吸。 宛如死寂一般,人们沉默着。 弘治皇帝的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一千五百万……还是两,自己攒了多少日子,才攒了几百万两银子哪……朕……幻听了吗? 接着,开始有人呼吸了,呼吸很粗重。 王鳌面无血色,他厉声道:“什么一千五百万两,寿宁侯,你不要信口雌黄,这不是开玩笑的。” 张鹤龄觉得还是老实交代了的好。 “此次出海,带回来的金银珠宝还有香料,保守计算,折银两千余完,除了缴纳关税,还有两成,是朝廷的货物,与人通商之后,所得之利,需缴纳朝廷,其他的,我……统统让人分了。” 这一下子,讲的够清楚了。 王鳌突然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算盘呢,算盘呢。” 朱厚照大叫。 “……”这太子不叫还好,一叫,王鳌终究没忍住,啪叽一声,吐出一口血痰。 方继藩道:“不必算,我心算厉害,这还不简单,三成给朝廷,不,现在是给内库了,其他的,分了,这分出去的,乃是一千五百两,那么,入内库的,就是六百余万两银子,陛下得八成,臣这里有两成,如此一来,臣得一百余万,内库得五百万两银子上下。” 方继藩开始飞快的计算:“可帐不能这样算,就比如香料,虽是得了,可因为一下子输入了这么多香料,只怕这香料的价格就要跌一跌,肯定卖不到原先的价,因而,得在这个基础上,再减两三成,大抵……陛下还是有四百万,臣有一百万。” 呼…… 那一千五百万两,哪怕就是不管了。 单单说剩下的五六百万,大明的商税低的可怕,白银的收入,不过是三百万两上下,其他的,多为实物税,什么粮食啊、布匹、丝绸之类。 也就是说,这一趟回来,单上缴内库的,就是两年的岁入。 这帐,弘治皇帝算是算明白了。 他的心……在淌血。 银子啊,分了,这该死的寿宁侯,他怎么就分走了这么多,他倒是大方哪,他……他…… 可随即,弘治皇帝一下子,又是心花怒放。 挣了? 方继藩还真说对了,下西洋,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弘治皇帝在经历了短暂的心痛之后,随即,眼里放光。 发财了。 朕的内帑,充实了。 造船,造更多的船,让更多人出海,挣更多的银子,而后再造更多更多的船,让更多人出海…… 弘治皇帝抖擞精神,顿时龙精虎猛,眼里放出了精光。 继藩这个小子,有眼光,不愧是朕精挑万选的乘龙快婿,有婿如此,无憾也。 方继藩美滋滋,这是白白捡来的银子,不过……张家兄弟挣了多少,这两个家伙,这般小气,一定私藏了不少好处,待会儿得禀报陛下,让厂卫查一查,这是内库的银子,你们兄弟两个,也敢私藏,胆大包天,打不死你们。 …… 王鳌震惊了。 他有点发懵,觉得觉得浑身都没有气力,四肢软绵绵的。 这啥意思。 这意思莫非是,自己将几百万岁入,拱手送去了宫里。 国库……国库省了一百万两,亏了五六百万两? 猛地,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竟有些抽筋。 不可能,老夫不相信。 世上哪有这么多银子,这银子,莫非还有捡哪。是计谋,一定是计谋。 ……… 刘健等人,脸俱都黑了,不约而同的,看向王鳌。 奏疏是你王鳌写的! 徐经见寿宁侯提及此事,才缓过神来,打起了精神,道:“陛下,寿宁侯所奏属实,臣这里,有清关的文牒,账目臣都计算好了,请陛下核对。除此之外,这赏赐下去的银子,实是将士们辛劳,若非将士们用命,九死一生,只怕臣等,早已葬身汪洋大海,还请陛下明察。” 他说着,将账簿转交萧敬,萧敬则捧着账簿,放到了御案上。 弘治皇帝的身子在哆嗦,手伸出来,揭开簿子的一角,里头琳琅满目的无数蝇头小字,看着都让人头痛,不过……这簿子,可以让司礼监,慢慢的核实,只要有真金白银,送入内帑,就好了。 弘治皇帝微笑:“不必看了,朕信得过徐卿家。” ………… 王鳌直勾勾的看着那簿子,突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几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