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俭出于本能,下意识的道:“说不准,五百年前是一家。” 张昌脸一拉,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官是一家?” 张俭吓了一跳,心知自己活跃气氛失败,忙是磕头:“万死!” “哼!”张昌厉声道:“这一年来,本官查阅过刑房的公文,本县的治安败坏,单单杀人,就比往年多了三倍,你们刑房是做什么吃的?” 张俭忙解释道:“县丞明鉴,这一年,县里的人口,增加了足足一倍,再加上人员复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小人和快吏们破获的……” “住口!”张昌冷笑:“本官不听你解释,来人,将此人拿下,先打二十板子,倘若定兴县往后,治安还如此恶劣,再打!今日,你打你这狗才,以儆效尤!” 外头的差役探头探脑,听到张县丞呼唤,却没有人敢进去。 这张俭乃是刑房司吏,他平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些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现在欧阳使君刚走,张司吏就倒霉了。 不少人心生兔死狐悲的感觉。 那张俭心里愤慨,却是拜在地上,一言不发。 他心知张县丞是要整治自己,可又如何呢,民不能与官斗,吏也不能与官斗,张县丞是官,自己虽为司吏,可事实上,还是地位卑微,什么都不是…… 此时若是顶撞,惹恼了此人,哪怕自己被生生打死,又有谁……帮自己出头? 县衙内外,寒心到了极点。 那县中主簿,徐徐站在外头,笑吟吟的看着里头的场景。 他似乎对此,乐见其成。 清算的时候到了。 这就是当初跟着欧阳志的下场。 一朝天子一朝臣,庙堂如此,县中、府中,也何尝不是如此。 …… 快马已至县衙。 见这县衙门口,竟是无人。 当前骑马的,乃是田镜。 他的时候,还有几个骑士,都是禁卫,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司礼监的宦官,特来宣皇帝的旨意。 田镜领着天使回来,心旷神怡,可衙前无人,却让他皱眉。 怎么自己走了几日,却是如此疏忽怠慢。 于是下马,信步进去,却见许多人拥簇在衙堂里,里头传出了咆哮:“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本官面前卖弄……本官……” 田镜快步进去,有人见田司吏回来,纷纷让出路来,有人低声和田镜说了什么。 田镜大吃一惊,忙是进入了衙堂,却见刑房司吏张俭面如死灰,双手抠着地面,指甲几乎都磨破了。 忍受此等屈辱,却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结结实实的跪在县丞面前……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张县丞……请看在张司吏平时的功劳面上……” “他有什么功劳?”张昌冷笑:“他也配称功劳二字,一个贱吏……还有你,田镜,你也回来了……” 田镜怒了,此刻,他腰杆子挺得很直,见了田镜,一丁点都不害怕。 张昌厉声道:“你见了本官,为何不跪下!你好大的胆子!” 张昌咆哮:“来人!” 张昌这是预备立威。 此时……却有人后脚进来。 进来的是个宦官。 宦官面白无须,带着超然的态度,他笑吟吟的道:“来什么人哪?” 张昌一呆,见这宦官的模样,脸上的怒气,逐渐消散。 “咱来宣旨,却没想到,这儿竟是乱糟糟的,哪一个是田镜,哪一个是张永,哪一个是王勇……还有江月、曾项……刘武………” 宦官气定神闲,念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他似乎极有耐心,一个又一个的念。 须臾功夫,这县中上下,竟念了数十个名字…… 人们迟疑着,面面相觑。 那张俭心里悲愤,方才受辱,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也是人,有血有肉,身份低下,可做事没有含糊过,哪里想到……反而是这每日抱病闲养的县丞,却故意拿由子要整治自己。 其余人,个个迟疑…… 旨意…… 这旨意,几乎不会和寻常的小吏有任何关系的。 好在就在所有人惊疑不定之际,田镜当先道:“小人听旨。”说罢,率先拜倒。 其余人便个个提心吊胆,有样学样,一下子,呼啦啦的所有人跪了一片。 那县丞和主簿,也不得不拜下,心里有点儿犯嘀咕…… 这……到底是什么名堂。 宦官笑吟吟的看着众人,等众人都拜下了,方才轻描淡写的取了圣旨,扯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