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等人听到拿下二字,个个跪的直直的。 下意识的,想要张口,说几句漂亮话。 却不知如何,他们抬起头来,话没出口,沉默了。 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弘治皇帝。 陛下的眼睛,包了纱布,纱布一层层的,半个脑袋差点包成了天竺的三哥。 蚕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方继藩这才反应了过来,求饶道:“陛下呀,儿臣真的冤枉哪。” 朱厚照有点儿诧异,只听老方求饶,这么多王公大臣,怎么不像从前一般,帮着说几句太子殿下年幼无知之类的话劝阻呢? 外头的禁卫,听到弘治皇帝呵斥,却不敢贸然进来。 拿下太子殿下和齐国公,他们没这胆子。 弘治皇帝见没动静,更怒了。 难怪这两个家伙无法无天,为所欲为,还不是这些人纵容的。 他胸口起伏,麻药的效果,过去了一些,眼睛格外的肿胀,想到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再想到那针尖儿扎进自己的眼里,不知搅和了多少次,更想到…… 想到他就气的肝疼哪。 弘治皇帝跺脚:“都还愣着做什么,这两个家伙,无法无天,人神共愤,朕若是再姑息养奸……再三骄纵,今日尚且上房揭瓦,明日,岂不是要谋朝篡位?” 禁卫们纷纷拜在蚕室之外。 刘健觉得自己该说点啥,偏偏,嚅嗫着嘴,不知说点啥好,其实……他的内心出卖了他,将这两个狗东西绑起来,收拾一顿,其实挺好。 朱厚照不禁道:“父皇,有话好好说,儿臣这也是聊表孝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他不说还好。 一说,弘治皇帝更是腾地火起。 想要收拾这狗东西,居然还没人敢上前了。 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方才被自己儿子支配的恐怖,弘治皇帝下意识的将头上的纱布狠狠拆下来。 方继藩在一旁惊呼:“陛下,还不到拆的时候……” 可已经来不及了。 弘治皇帝的纱布已经拆下。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肿,眼圈红了一大块,看着很骇人。 弘治皇帝睫毛颤颤,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可显然,睁开眼时,眼睛便越是肿痛的厉害。 于是乎,眼睛只能眯开一条缝隙。 这缝隙之中,竟好似有光能投进去。 弘治皇帝从这眼睛缝隙里,微微可看到前头有模模糊糊的影子,这影子,细细辨认,不是朱厚照是谁。 他上前一步,抬手便要打。 朱厚照目瞪口呆的看着愤怒如雄狮的父皇,不禁惊喜道:“父皇,你认得我了啊。” “你这混账,朕化成灰,也认得你!”弘治皇帝瞅准了朱厚照的脑袋,本是要一巴掌摔在他的脑袋上,可这虎虎生风的巴掌要落下,却心念一动,最终,还是狠狠拍在了肩头上。 父皇……老了。 哪怕是用尽了浑身的气力,也不复当初,吊打朱厚照的气力。 朱厚照耸耸肩,乐了:“不疼。” 弘治皇帝:“……” “陛下……”可此时,刘健等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面上惊骇:“陛下看得见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蚕室里顿时哗然了,每一个人都争先恐后的伸长脖子,眼睛直勾勾的落在弘治皇帝的眼睛上。 弘治皇帝本是怒极,听到此言,也不禁一愣。 他拼命的想要撑开一些眼睛,眼睛依旧火辣辣的疼。 以往的时候,他眼睛已经无法视物了,纯粹是睁眼瞎。 可现在…… 眼前,模模糊糊的,是朱厚照的脸,这张脸凑得很近,几乎和他贴着,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弘治皇帝的眼里去。 弘治皇帝身躯一震…… 能……看见了! 虽然只是模模糊糊,可是…… 弘治皇帝倒吸一口凉气。 方继藩在旁见状:“来,来,来,苏月那狗东西呢,快取眼镜来。” 苏月在一旁,早就看得呆了。 可能这蚕室里,唯一听到陛下要收拾师公,为之心急如焚的人可能就是他。 被师公一声痛骂,苏月想起来了,对,眼镜。 根据此前手术的经验,在去除白内障之后,患者的眼睛,会陷入高度的近视。 可哪怕是近视,也比眼睛瞎了要强一千一万倍。 因而,根据患者近视的情况,医学院专门配置了眼镜。 他忙是取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