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见陛下终于有了反应,他虽是已经猜测到了什么,可心里还是不甘:“正是,不信,陛下问萧公公便是,臣敢当面对质。” 弘治皇帝拉下脸来。 萧敬忙是低着头,站在弘治皇帝身边,惭愧的样子。 “这样……”弘治皇帝正色道:“不好!” “是,是,是。”萧敬跪下,磕头如捣蒜:“奴婢万死。” “以后不要这样了,像什么样子。”弘治皇帝呵斥一声。 萧敬叩首:“奴婢谨记陛下教诲。” 弘治皇帝放下了望远镜,挪步:“走,立即出城去,外头已经风平浪静了,你们,总不能还将朕关在此吧,朕要亲自出城去看看。” 说着,还没等沈文讨还公道,弘治皇帝已是大步流星,率先下了城楼。 浩浩荡荡的勇士营,拥簇着弘治皇帝出城。 此时,昌平卫还在检视着战果。 刨坑的刨坑,押解俘虏的押解俘虏,还有收缴火绳枪和武器。 佛朗西斯科爵士早已没了此前的风采,他的三角帽子已被人摘走了,然后出现在了一个昌平卫士兵的头上,衣服上千疮百孔,满是血污。 他被人绑了个严严实实,口里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我是一名贵族,我是一名贵族,我要求得到应有的对待,你们不能对待我,就算是奥斯曼人,他们也不会这样无礼。” 一个士兵被吵得烦了,握紧拳头,对着他的胸口猛捶。 “咳咳咳咳……”佛朗西斯科爵士拼命咳嗽,然后,他安静了,再没有了咆哮,犹如阉了的公鸡,出奇的文静。 ………… 弘治皇帝到了战场边缘的一个临时小营地里。 在这里,医学院的随军学员们迅速的搭设了一个临时大帐篷,有十几个床位。 方继藩就被抬在这里,一个学员小心翼翼的用棉签沾着酒精,给方继藩清洗着伤口。 弘治皇帝跨步进来,里头顿时有些混乱。 弘治皇帝压压手,道:“不必多礼了。太子呢?他的妹夫伤的这样重,他还有闲心四处胡闹吗?” 方继藩道:“陛下,儿臣……儿臣重伤在身,不能尽全礼,恳请陛下恕罪。陛下万万不可责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他……也是公务在身,儿臣虽是觉得现在呼吸不畅,心口疼的厉害,双腿像失去了知觉,尤其是脑子,更是头痛欲裂,还有这手,哎,这手不说也罢,可是……陛下啊……儿臣个人不要紧,要紧的,太子殿下应当率先处理公务,这才是最紧要的事,若因儿臣而耽误了大事,儿臣便是死,也无法瞑目。” 弘治皇帝心里咯噔一下,伤的这样严重,脑子和心口都在疼? 他上前一步。 这世上有一种伤,是外人无法察觉的,那便是内伤。 弘治皇帝关切的看着方继藩:“朕见你方才来回冲杀,勇不可当,你是国公,尚且能身先士卒,这真的很不容易,哎……你的大先祖,你的大父,还有你的父亲,如今,还有你,真是满门忠良……” 无论如何,虽然方继藩有痛打落水狗之嫌。 可毕竟方继藩冲在前头,这是所有人亲眼所见的。 弘治皇帝还是因这无畏的精神有所感触。 方继藩道:“儿臣惭愧。” 弘治皇帝又是叹息:“此次,是你和太子救驾有功。西班牙人来势汹汹,说实话,朕起初,也被吓着了。朕命你们回京去,可终究,你和太子还是来了,这就是你们的孝心啊,朕有这样的儿子,有这样的乘龙快婿,实是欣慰。” 方继藩咳嗽:“陛下……不要再这样说了,这是儿臣理应做的事,倒是太子殿下,他听到陛下有了危险,心急如焚,一路带兵,急行而来,太子殿下的孝心,感天动地。” “你也一样,都是好孩子。”弘治皇帝感慨万千,他回头,看了身后低头的百官一眼。 弘治皇帝道:“你们平日都说太子如何如何,说齐国公如何如何,那些花团锦簇的奏疏里,写的都是什么,诸卿能做到如此吗?你们尚且自己都做不到奋不顾身,做不到如此,却还成日编排太子和齐国公,这是什么,这是嫉贤妒能!” “……” 百官们这时,哪里还敢还嘴,纷纷拜倒:“臣等万死。” “都起来吧,无事便好,也万幸是无事。否则……”弘治皇帝拉长了脸,说到了这里,冷哼了一声。 弘治皇帝耳根子软。 有时候御史们骂的太厉害,他偶尔,还会觉得,可能太子和齐国公或许真有一些不好的地方。 可现在…… 弘治皇帝只能呵呵了。 他背着手,接着坐在了病床的床沿,看方继藩的手依然还是血流不止,皱眉。 ………… 还有,大家放学别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