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慨之突然眼眸一亮,他明白了:“这必定是藏拙给我们看的!” “你?”韩仲文挑眉,你配吗? “必定如此!”冯慨之深信不疑,且暗自给萧瑾脑补了一番。从前藏拙是为了糊弄他与张丞相,为了让他们放下警惕心,如此他才能安安稳稳地登基。如今不装了,乃是要震慑他,并且借此敲打张丞相!试问朝中还有谁没有这样的能耐让小皇帝如此警惕,那必然只有张丞相跟他呀。 果然,小皇帝还是提防着他呢! 韩仲文见他越想越激动,笑了笑,觉得多说无益了,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太过看得起自己,也是个毛病。 冯慨之自己说服了自己,从此之后,他便觉得萧瑾身上多了一重高深莫测的色彩,让人看不透。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那所谓的张真人究竟有无道行了。 翌日,萧瑾依旧带着他的三位尚书加上苏仿去江宁县转了一圈。没有了碍事儿的张崇兴,他此行还算顺利,也真正见识到了此次地震的后果。 这回地震死伤了不少人,因为医馆的药材不够,所以不少伤着的人最后也死了。张崇兴这个父母官不愿意接手丧葬之事,觉得给这些人办丧事既费钱也晦气,于是请了寺庙中的一个小僧人宣扬了一下火葬的好处,最后不管不顾直接把这些尸体拉到寺庙,一把火全都烧了。 这件事情触犯了众怒。 韩仲文听闻此事后对张崇文的厌恶更深一层,还在萧瑾耳边进言,说要严惩张崇兴。 可萧瑾却觉得,这家伙终于做了一件好事。萧瑾说了一句公道话:“这张崇兴实行火葬的出发点虽说不堪,但是在如今看来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既省事方便,最重要的是——大大降低了瘟疫发生的可能。” 冯慨之跟韩仲文面面相觑,王从武问:“怎么还牵扯到了瘟疫?” “多看史书就知道,大震之后多半会有疫情。一旦死伤的人过多,水源受到了影响,便极有可能会产生病灾,常见的就是瘟疫。疫情肆虐下,再想要控制灾情那就难了。眼下一把火都烧了,残忍是残忍了一点,却从源头处直接杜绝了这个可能。” 韩仲文恍然大悟:“您这么一说,臣倒是想起来确有此事。” 萧瑾深思片刻,小声说:“看来,张崇兴还得先放出来。” 王从武耿直道:“现在放他出来岂不是添乱么,他能做什么?” “他的用处可大了去了。”萧瑾背着手,慢慢往前,嘴里道:“地动之后,不仅死去的尸体要火化,那些死掉几日的家禽家畜乃至野生的牲畜也得火化。只是这些家禽都是肉,老百姓必然舍不得,至于已经逝去的亲人,那就更不用说了,想要他们心甘情愿地火葬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不火化了也不行,这种‘留名’的好事儿,就让张崇兴来吧,一回生,二回熟么。” 反正他肯定是不会下令的,“好人”还得留给张崇兴来做。 短短几句话,叫冯慨之听得心里发毛,这小皇帝心原来这么黑! 在城中转了转之后,萧瑾对这里的情况有了大概的认知。 江宁县有两千三百户,人数破万,此次地动大约折去了十分至三的人口,临近的县城也损失了一些人口,不过比起江宁县并不算多。死去的多是老人孩童,地震发生时来不及躲,被埋在了废物中。 县城内外有半数的房屋都倒塌不能住人了。如今已经是九月,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修改房屋,如若再拖,拖到冬天,这批无家可归的人就会被生生冻死。 好在萧瑾这回带的士兵都有力气,萧瑾同韩仲文几个商议一番,很快选好的地方,决定建房子。 除此之外,他还征调建康府的士兵,替这些灾民铲平了家中废物。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尽可能的挖出来,也尽可能的减少他们的损失。 另外带过来的几千士兵,则全部用来盖房子。这建房子的活也不是光靠他们,萧瑾还征调了县城里头所有无家可归的壮丁,让他们都过来帮忙干活,每日供其一日三餐。 以工代赈的方法,无论如何都不会过时。 若是老弱妇孺家中又无男丁的便收入悲田园,也即收养鳏寡孤独的收容院里头。因屋子不够,萧瑾直接征用了张崇兴贪来的部门宅子充当悲田园,给了这些老弱妇孺容身之所,且让他们每日做些衣裳鞋子换取工钱,计件收费。 虽稍稍低于市价,但因为吃穿不愁,所以这些人待在悲田园里头待得十分安逸? 粮食是常平仓的粮食,不用花钱,做衣裳鞋子赚来的钱,加上萧瑾筹来的钱,足够买下建房子的木料了。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