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睿抬头,看着空中那不断飞舞着上升的纸灰,楞一下说:“这事,我就当您同意了。” 刚躺下那会,精神处于亢奋中,但毕竟是熬了这么久的人了,幼宁还是睡着了。 远处传来鸡叫声,记不清做了什么梦,幼宁是伤心着醒了。 他把头上的衣服拉下来,看了看外面的灰白的天色,这会天亮的早,这才刚五点来钟,他只睡了三个多小时。 坐起身的时候,毛毯滑落到地上,他低头,看看这张深红色的毛毯,认出那是家里的老毯子,那角上还留着早年被老鼠啃过的痕迹,即使这样,妈妈也一直没舍得丢,缝缝补补的,一年一年用下去。幼宁摸摸那柔软的毯子,将它叠了起来。 赵睿还跪在那里絮絮叨叨的,听见幼宁的脚步声,这才停下声,回过头看着他。 “怎么不多睡一会,现在还早,再睡会吧,一会过八点叫你,有人来祭拜你就不能睡了。” “睡不着,就起来了,你也去睡一会了。” 赵睿拧不过幼宁,被拉着站起身了,腿都麻了,针扎一样疼。幼宁往火盆里多撒了几张黄纸,这才把一瘸一拐的赵睿扶到小房间的长椅上躺下。 替他盖好毯子,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被赵睿拉住了手。 “别都憋在心里,难过的时候,有我呢!” 幼宁回头,恩了一声,赵睿这才松开手。 “去吧!” …… 拜祭的人很多,大厅的两边一层层的摆满花圈,空气里充斥着百合花的香气,再也闻不到那腐朽湿霉的味道。 每天晚上,赵睿都替幼宁守上几个小时,若被幼宁的亲戚看见了,他便借口说是张老师生前最照顾的学生,无论如何都要来守灵的。 连着几天下来,两个人都蜡黄着脸,也都明显的瘦了不少,幼宁的脸,深深的凹了进去,原先只是削瘦的身体,现在看起来,有点瘦骨嶙峋的味道,整个人像缩水一样窄了一圈。新买的那几件黑色衣服,看起来都大了,松垮着挂在他的身上。 赵睿觉得心疼,但这种时候,他能做的,也只是跟着他,一直跟着他。 7天过后的那个清晨,放过了鞭炮,幼宁正跪在父亲的棺前,将那满是灰烬的盆,高高的举起来,再重重的摔在地上,瓦盆裂成碎片,厚厚的灰烬四下扬起,周围哭声一片。 起棺,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父亲的遗体取出,送到了尸炉前。 张妈妈爬在老伴冰冷的身体前,痛哭失声。 幼宁上前扶住妈妈,却再也压抑不住悲伤,流下了泪水。他手抖的厉害,使了几次力,都没能把母亲拉开,一群哭泣的亲戚也围上前不停的劝着安慰着。 看着仰起头抑制眼泪的幼宁,赵睿再也忍不住了,他挤进人群中,在大家没能看见的角度里,握住幼宁的手,低声和他说:“扶妈妈起来,别让她再哭了!” 幼宁使劲的擦了下眼睛,红着眼眶猛的使力,与赵睿一左一右,把张妈妈拉开了。 尸体推进去的时候,幼宁猛的跪了下去,一直盯着父亲,直到他的面孔消失。 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把他们这些家属都赶了出去。 很快的,便有人喊,“亲属进来。” 幼宁进去了,又过了片刻,他捧着汉白玉的方盒子,慢慢的走了出来。 接下来,是去公墓安葬。 张妈妈回头,看见了躲在队伍最后面的赵睿,她忽然停住了脚步,冲着赵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