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靠在床上,怔怔地看着窗外阳光灿烂,花颜绽放,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生命正一点一滴地从身体内流失。 争来争去,不过是竹篮打水,井中捞月。 今日胤禛对付他和九弟十弟的手段,他也能理解,毕竟宫闱之争,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坐在那高位上的,总要斩草除根,才能安心,就像当年皇阿玛对他们这些儿子这样,处处猜忌,处处防备。 只是,毓秀她……是无辜的啊。 不过是个妇人,又能兴起多大的风浪,何至于此,要逼死她? 念及妻子,胤禩痛苦地闭上眼。 嫡福晋郭络罗氏出身高贵,自幼为外祖养育,自然被捧上了天,也养成她骄纵任性的性格,夫妻结缡二十几载,虽然他一开始只不过为了她的身份才娶她,但是这些年相处下来,早也如同家人一般。 毓秀纵然性格泼辣些,行事不肯相让,也罪不至死啊…… 千错万错,都因自己而起。 而他却还在这里,苟延残喘。 胸口一阵气闷,又是一串剧咳出声,他伸手去掩,连袖子也溅上点点殷红。 胤禩从来不知道,这命,竟也是用来熬的。 雍正四年六月初一,帝将胤禩一党罪状共四十余款公诸于国,昭告天下。 雍正四年八月廿七,康熙第九子胤禟困于高墙之内,因病潦倒身死。 胤禩听着来人宣读圣旨,仿佛就像听不懂那些内容,神情漠然,波澜不兴。 那人本是奉旨而来,故意将胤禟的死讯告诉他,却见胤禩没有半点反应,不由有些无趣,悻悻地摔门而去。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胤禩终于神色松动,一低头,又吐了一大口血。 嘴角却微微勾起,连同那没有抹去的血迹,恍如桃花般妖艳。 额娘,如果你在天有灵,就快点让儿子到九泉之下与你团聚吧。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地活着。 他最爱的额娘,他的嫡福晋,他最好的兄弟,已经一个个离开。 要什么时候,才轮到他? 雍正四年九月初五。 风从树梢处刮过,几枚叶子随着风的痕迹打转落下,满院萧索,一片苍凉。 “皇上?”张起麟小声提醒,让那个站在院中的人似乎醒过神来。 “他的病情如何?”平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前两日太医来看过,说似乎不太妙。”张起麟小心斟酌着言辞回道,他不敢抬头去看帝王的神色,却仍旧忍不住揣测起主子来到这里的目的。 不止张起麟不知道,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