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不动声色的将那碎成四瓣的玉杯放回了桌上,眼看着仓颉面露得意,心里实在是不明白——这仓颉既是文祖,怎么半点不庄重,而是个惹是生非的性子?他这分明就是要惹青华动怒,逼他露出争风吃醋的丑相来,青华如何能上这当? 越鸟看帝君神色如常,可他好端端的捏碎了一个杯子,想必是心中不快,转念一想,连忙解释: “帝君可别误会了,那九尾红狐当年被小王度化,出家为僧,将一身皮毛供奉了。可是小王有些虚衔,不能穿戴,否则让别个以为我戕害同类,乱发淫威如何是好?但这狐皮是善缘,绝非小王打杀剥皮啊!” “对对对,怕是本座没说清楚,明王殿下从不滥杀,更不可能做这剥皮的孽事。那妖龙扶南除外,扶南的一身龙鳞,也是殿下相送,在本座殿中,做了一床黑鳞床幔。本座全凭殿下照拂,否则怕是要多盖叁床被子,那时只怕是要压得本座喘不过气来。”仓颉笑道。 青华气的头顶充血,好个仓颉,这是要活活气死他。青华一再忍让,这混账竟然是步步紧逼,青华一时生怒,如鲠在喉,就要按耐不住,岂料越鸟先开口了: “扶南无道,也全凭上神不弃,否则他那一身龙鳞,若是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里,又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乱子来。上神愿意让扶南的孽身沾些善缘,实在是心存仁厚。” 越鸟听得仓颉此言,心中好生感激。她一生清白磊落,唯独对扶南一事心怀愧疚。她怒杀扶南,怕那妖身落地贻害凡间,这才将它拆骨铸剑。可那一身龙鳞实在是棘手,烧了怕触怒龙宫,便是要送给别个,只怕是人人避忌,哪里肯收?也只有仓颉心宽,非但是讨去了,竟然还真的愿意贴身而用,可见仓颉除了睿智,还有仁心。扶南这孽身,得仓颉上仙为它化去妖气,也算是善缘了。 青华听了越鸟的话,非但不怒,还生出笑意来——这仓颉一番挑拨,无非是要让青华知道,越鸟与他交情颇深,对他事事照拂。可是越鸟向来慈心,对谁都是如此,若论私心,未必有半点在仓颉身上。如此想来,心中非但是豁然开朗,还生出了谋划。 “越儿慈心,若非越儿一心要化解扶南的妖气,仓颉上仙就是再仁厚,又哪能得了这龙鳞为幔?既然越儿有心,本座也与上神做个护法,免得上神常受这弱水波涛水汽之扰。” 青华说罢,凌空唤来一珠,捏在指尖,递给了仓颉。 “这是……定风珠?”仓颉接了那珠,身边常年萦绕不散的风波水汽瞬间散去,便知此物是重宝。他一番捉弄试探,岂料这个青华大帝竟是如此沉得住气。 “上神好见识,这正是天下间只得四颗的定风珠。本座解不了这九重天的苦寒,只能为上神挡去一二,算是略尽绵力。上神只要将这定风珠供在案前,无论弱水如何扬波起浪,都不会吹了上神半分。” 越鸟眼看青华帝君将如此法宝赠给了初识的仓颉,只为他能少受些罪,心中对帝君好是敬佩。想来帝君自己受寒毒之苦,自然不愿意别人也受此煎熬,此番心思,真是有慈悲有慷慨,叫她自叹不如。 “帝君好思量。”越鸟心中生出喜爱,可正所谓近乡情怯,帝君就在身边,她心里一片柔软,却不敢看他,只是颔首抬眼,略作观瞧,殊不知偏是如此,露出娇羞爱慕来,更是难以掩藏。 “越儿在意,本座自然也在意。况且本座这也实属关怀同僚,分数当然。” 青华笑道,他提眼看越鸟,见她面露红晕眼露羞怯,便知道自己卖乖卖到了点子上。青华害的仓颉丢官,一颗定风珠本来也就不够赔,但他这是一珠二鸟之计——仓颉想让他露出拈酸吃醋的丑相来,他倒要让仓颉看看,这心怀众生的灵山尊者,动起私情来,究竟是什么模样。 果不其然,仓颉眼看着青华一番殷勤,竟是指南打北。明面上是关怀他,其实是要越鸟领情。青华既露出了慷慨,又显示了仁厚,让越鸟知道他二人是同心同德,嘴上再露出半分的暧昧,惹得越鸟竟是面露羞涩,足见她与青华已经生出情分来——这个老东西,原本以为是个笨蛋,不想却有如此心计,从前倒是他小瞧青华了。 “越儿如何发愣,还不将东谷国之事与仓颉上神说来,也好让上神知道明理从善的功德。” 越鸟这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方才竟是发起呆来,面上生出尴尬,喝了杯茶强做正色,这才将东谷国之事徐徐道来。她说的详细,这二仙可没听进去。青华嘴上温柔,眼里带刀,直看着仓颉。这九重天的文武之首,此刻眼中正是刀兵相向—— 青华:看见了吗?看明白了吗? 仓颉:还挺聪明的,是我小瞧你了。 青华:还来吗? 仓颉:怕你不成?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