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音,嗓子里忽然隐隐发痒,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两声。他还记得这种感觉,和上个月花朝节游园时一模一样。 四下探查—— 端信伯府正堂上并没有摆设鲜花。 他目光倏忽一凝,定格在了戚铃兰的发间。好一朵盛开的海棠,开得娇艳动人。 当日大夫向平昭禀报他的情况,戚铃兰是在场的。 所以她就是故意为之…… 好大的胆子。 戚铃兰迎着骤然冰冷的目光,似是浑然不觉,眼中满是对贵客的关切:“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旧疾又发作了?” 说着微微扭脸吩咐乔茱:“快去请大夫!” “不必!”陆之珩沉声呵止了准备出门的侍女,牵动嘴角扯出笑容,“孤只是想和戚姑娘道一声…咳咳咳!” 话音未落,陆之珩实在克制不住嗓子里的痒意,猛地咳嗽起来。他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什么?”戚铃兰故作糊涂。 “当日…咳咳咳!” “殿下快喝杯茶润润嗓子,慢慢说不着急。”戚铃兰亲生倒了杯茶,恭恭敬敬递给他。 “咳咳!咳咳咳!” 二人距离又进了些,陆之珩咳得愈发撕心裂肺。戚明松是看不下去了,起身上前一手扶住陆之珩道:“殿下这么咳下去不是办法,先移步客房传大夫来看一看吧!” 陆之珩别过头去又咳了一阵,背对着戚铃兰喝了口茶润嗓子,才稍稍缓过劲来,说了句整话。 “孤先回宫,改日再来……” 直至惹人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端信伯府门前,戚铃兰眼中才露出几分洋洋得意,转瞬便收敛了。 大快人心。 他最好发现戚家女性情顽劣荒唐不堪,从此对戚家避之不及敬而远之。 戚铃兰心下暗爽,却忘了戚明松还在他身后。年已不惑的端信伯摸着胡茬陷入思索,眼睛在门口和女儿身上来回徘徊—— 好似悟出了什么。 戚明松大声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为人仁厚随和,性情至诚至真,就是这身子……唉!” 仁厚,真诚? 戚铃兰宁愿相信猪狗能上树太阳西升东落,也不信这两个词和陆之珩有一文钱关系。 或许自古以来上位者都是以这种手段骗取支持者拥护,功成之时,豺狼才露出真面目。 戚铃兰心下嘲讽,面上一丝不显,温声问道:“父亲,咱们还去戏楼吗?” “去,怎么不去。”戚明松朗声说着,忽然盯住女儿的脸看了半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铃兰啊,你这脸上……这难道是长安城时兴妆容吗?” 戚铃兰一怔,随即绷不住笑了出来,“当然不是,女儿这是为了圆上身子不适的谎,才故意将脸色扑得白一些。” 戚明松了然,接着又问:“你这气色倒是掩去了,为什么还戴朵海棠花?” 戚铃兰自是不能坦白,信口胡诌道:“太子殿下毕竟是贵客,女儿面白衣素的出来成何体统,簪支海棠稍稍装扮了,方显对太子殿下敬重之心啊。” “还是你想的周全,这细腻心思和你娘当年一模一样。”戚明松感慨道。 父女交谈间,下人已经去后边传了话,得知太子殿下离开了,赵氏才带着书兰和香兰从后宅出来。 刘叔已经安排好两架马车在府外等候,戚明松和赵氏同乘,三个姑娘乘另一架马车。 戏楼位于长安城西边,从伯府过去要经过宣武大街和文成大街。时隔半月,街上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戚书兰掀起车帘一角由内向外探看,忽然指着前边高耸的牌楼说道:“姐姐快看,那人爬的好高!” 戚铃兰扫了一眼,那是一个穿着衙役服侍的身影,踩着三丈高的梯子爬到牌楼顶上,伸长了手臂努力将雕花灯笼和红绸缎带挂到檐牙上。 她忽然看出今日长安城街道与半月前有何不同了。 沿街灯笼都翻新了,还多了些红绸装饰,好好的三月天愣是装扮出了年关将至的气氛。 戚香兰正是活泼好动的年龄,听到这话伸长了脖子从窗口往外看,好奇地问:“他们在干什么?” “换灯笼。” “灯笼好好的为什么要换?” 这问题戚书兰也答不上来,两人便齐齐看向了戚铃兰。 戚铃兰道:“南阳国使臣即将来朝,或许是为了彰显我朝富庶兴盛、繁荣气派。” 此时,另一架马车上,赵氏依偎在戚明松的肩上,面上久违地浮现出幸福笑意。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