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红姑道。 一过子时,回明窟便降温。红姑披了狐皮大袄依然冻得发抖。她未卸妆,只觉脂粉如腻子般糊在脸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刚才还人流攒动的朱府如今鸦雀无声。红姑依照侍卫家训,刀不离身。若是不刻意稳重行路,衣衫摇摆间,本应听得一柄短刃同玉佩相撞叮啷响。 可此时,腰间一片沉寂。 红姑心砰砰跳,停步一摸。 ——果然,匕首没了。 霎时间心口一阵发麻。匕首寸步不离,是高门侍卫的第一修养。 她从未犯下如此大错。 只有两种可能。一,在游船上混乱时不小心落入水中,二,被人偷走。 如果是被偷的,那人武功应当至少在她三倍以上。 天冷,稍稍深呼吸,口中便有团冷雾,牙齿都打颤儿。红姑吸了口气,定了定心。思来想去,一把匕首被偷的可能性太小。她还是打算从上船的那段鹅卵石路搜起。 卵石路临湖,没有护栏。夜深,要小心提防脚下。她提着灯笼亦步亦趋,生怕稍不留神就要踏进湖水幽深,成为今夜悚然的第三个亡魂。 绕着小路走了两回,丝毫没看见匕首影子。不远处又传来仿佛猫叫般的窟中怪声,环绕四周,辨不明方向。而只消一抬眼,便能从朱府的高墙之上,看见连绵如高山般的利运塔废墟,巨大佛头耸峙其中,一双深潭无波的双眼。纹理简单,却那样逼真。叫人怀疑是否当真有灵魂。 “我在盯着你看。” 红姑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打个冷噤。 她又立足望了一会回明窟本就收窄的天空,方将视线移转到眼前这片深湖。如果匕首当真掉入水中,只怕是不可能被打捞上来了。那匕首上刻了“红”字,还是裴训月亲手刻的。阿月从小喜欢制刀弄剑。匕首粗粗算来陪红姑也有十二三年。“可惜。”红姑叹,打道回府。 忽然,她停了脚步,感觉背后一种突如其来的冷意钻透脊骨。 那是常年习武之人才有的灵敏感觉。 ——她方圆五尺内,有人。 脚边的灯笼,也在此刻,悄然熄灭了。 “谁?”红姑笑问。 她脸上残妆未卸,本来是清丽逼人的一张脸,浓妆反添俗气。这只是身为侍卫的伪装罢了。红姑一边在脑中迅速构建出朱府地形图,一边脸上却仍堆起媚意,回眸,挑眼,黑暗中,她娇声:“谁呀?怎得如此戏耍奴家,来熄灭奴的灯笼?” 话音刚落,有人逐渐朝她走近。脚步有力,不滞顿。听起来会轻功,且功夫不低。个子至少高她一头。“你的灯笼,大概只是被风吹灭了。”那人在她头顶幽幽地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