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托京中外祖照顾?等案子水落石出,再送回府中不迟。” 裴训月回忆起昨天下午那朱修还是活泼顽闹,到了晚上三魂被吓掉七魄,便觉可怜。 大梁的天下,住京城,还能姓李的,哪个不是沾点皇亲血脉。裴训月记得曾听母亲提起过,李明香父亲是梁太祖舅公之孙,年轻时进了国子监,如今承爵不当官,也算是京城内有名的富贵闲人。 “松哥儿你还不晓得,我父母,前些日子双双病殁了。 ”李明香幽幽地讲。她鬓发拢得不贴,几阵晨风便将碎发吹得拂脸。皮肤脆白,像张一捻就破的宣纸。 裴训月自觉失言,连忙垂手行了晚辈礼。用完早膳,李明香便说困得乏力,回房休息,又让裴训月在府中随意行止,有任何事,尽管找管家林丰秋协助调查。 “就这么走了?”等家仆退下后,红姑说,“朱夫人好似完全不关心命案的事。连问都没问。” “死了一个外来的和尚,一个身份低微的妾,一个丫鬟。对一府主母来说,确实都无关紧要。” “我看不惯这样冷漠的人。”红姑讲。她的脾气素来爽直,在裴训月面前是无话不谈。 “我记得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裴训月叹气。她望着手中剩了半盏的金骏眉。顶好的亮色茶汤,蟹爪纹的汝窑瓷盏。哪怕她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进了朱府却也不得不暗叹于此宅精致奢靡。一个知府哪来的阔绰排场?只怕都是李明香的陪嫁罢了。 嫁作他人妇,明珠成鱼目。 裴训月把茶汤一饮而尽。“休提这些。走吧,查案去。”她挥挥衣袖,撑起一柄油纸伞走入雨中。 “下官拜见裴大人。”忽然有人在她们身后道一句。 声音温润,听起来是读书人。 裴训月回头,却隔着雨幕望见一身金吾卫的铠甲。 “你是?” “哎呀——”一旁的红姑却恍悟。 “你是前天晚上迎接我们进北坊的侍卫吧。”她道。 “正是,”那人含笑,“在下刘迎。恰好是迎来的迎。” “好名字。看来有寓意的。”裴训月微微一笑,“你们马大统领费心安排,替我问他好。” “是。”刘迎拱手。他微微低头时,便露出发冠后簪了一朵大红花胜。裴训月讶异,问:“刘侍卫可是好事将近?” “裴大人敏察。下官昨夜新婚。”刘迎又道,“因朱府有命案,便被临时调来府上巡视。” “原来如此,”裴训月惋惜,“叨扰洞房花烛,实在是不妥。”雨似乎越下越大,伞沿雨滴如珠落玉盘,模糊视线。只见刘迎闻言,脸色好像微微一变。但裴训月看不清,便疑惑是否自己错觉。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