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女人爱用。太后忽然心里一阵恶心,将护甲扔进铜盆里。“改明儿换个香膏,这味道哀家厌极。”她头也不回,往锦榻边去。 “姐姐,我只怕不能久活。昀儿多托你照顾......”梦里,那女人喘个不停,一张病西施的脸,朝她泪光点点。 太后靠在榻上,紧紧闭了眼。那女人生前享尽荣宠,早死倒也未必是坏事。否则,她就该像后来的自己一样,面对叫人作呕的枕边人,一步错,步步错......太后紧咬了牙根,传周澜海近身:“你派去当监工的人,描的那批佛塔图,拿回来没有。” “拿回来了,全收在东暖阁里,也请人去仔细瞧了,还没查出什么来。”周澜海小心翼翼答。 “收好了就行,暗地里叫筑造司致仕的那批信得过的老人一个个地看,我就不信查不出。”太后说,又问,“你上回说,那监工死了?” “是,他自个儿有些私仇,被一个女人杀了。那女人在被追查的路上跳江死了。” “还是僧录司裴松查的案?” “是。” “上回叫你派手下的人去买通些司里的人,给他使点绊子,你做了没有?” “裴松近身的都是他自己家的侍卫,收买不得。不过那司里人员混杂,倒也找到些有贰心的,已经妥当安排了。” “别下狠手。留个活口。目的是让他少插手佛塔的事,便行了。” “嗻。”周澜海应完,见太后脸色惫懒,便慢慢地退下。他出了殿,看见外头火伞高张,宫人们一批又一批地往各处运货。蒙人春贡即将到来,宫中一片洋洋喜气,落在周澜海眼中,却尽数成了山雨欲来。 他侍奉大梁皇室二十载,头一回手上经了这样多人血。 早知道,就应该在还被人叫做“小海子”的时候,跟了太祖,和小禄子一样,落得个陪葬的宿命。 罪孽再多,到底能入土。 ——总比悬着脑袋地活要好。 如今,关于假监工的死,周澜海其实远不像对太后汇报的那样笃定。他有个玉佩落在那化名为严冬生的夏斌手上。可僧录司的内线说,北坊验尸的人从没发现什么玉佩。周澜海思忖着,打算叫几个手下人去仔细查查,便把一颗心从嗓子眼咽下去,望了望如火的日头,快步行离了太后寝宫。 僧录司里,裴训月和红姑则对着那被烧成灰的纸团,沉默不语。“陈小珍和刘迎那些事,你还打算查下去么?”片刻,红姑问。 裴训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自从严冬生化名为阿兴后,她日日用茶水写字的方法与他沟通,渐渐了解监工顶替案的全貌。严家毫无势力,小门小户。杀了一个严冬生,对高门是轻而易举。据严东生说,那些抢他文书的贼人,都蒙着面,不过听口音,倒像是江南那边的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