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第一次看见李崇在利运塔里抱着一个小孩子......当时我太慌乱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谁知不多久之后李崇梦中猝死,那是他的报应......” 这是一场乍听没有任何破绽的回忆录。但让裴训月生疑的地方在于:没有任何人的协助,他怎么顶着一身烧伤在密林中存活?建炉焚尸,植皮易容,这是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完成的么?至于“全幕”,宋昏口里的全幕又是什么......难道世上还有比太祖李崇在佛塔里猥亵幼童更耸人听闻的事? 目前,整桩娈童案,物证是词卷,人证是郑敬山。难道当真要逼问那孩子......裴训月看了一眼如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在众人中乖乖吃饭的小山,默默咽下去嘴里的肉。 辣口的山椒她吃着竟一点滋味也无。霎时间屋外一声巨响,原来是吏役们在试验几日之后春贡要燃放的烟花。一朵巨大的金牡丹炸亮满天。裴训月却面色沉重,全无欣赏之意。她放了筷子,擦擦嘴,立刻站起身。 “大人去哪儿?”林斯致问。 裴训月攒了一丝洒脱的笑:“去隔壁三仙居找找,说不定宋昏在那儿。”然而转过身,那笑意却倏忽消失。她出了门,竟真往三仙居去,只不过,官袍进,粉裙出。 “三仙嫂,拜托你掩护我下塔一趟,拿着我的令牌,说是我待会要进去,你得了吩咐提前给我送点吃食。我在你身边装作侍女。”裴训月跟宋三仙密谋。 宋三仙仗义,不疑有他。二人刚出了后门,却看见不远处的北坊衙门里,一辆马车飞速从门中驶出。 “这么晚了,胡知府要去哪儿?”宋三仙嘟囔。裴训月看了一眼,并未往心里去。她只一心按住自己腰间,那儿别了楚工匠给的词卷。忽然,天空中一声鹰啸。那熟悉的海东青竟又飞来在二人周身盘桓,这回却并不活泼,而是用喙焦躁地啄裴训月的裙袂。宋三仙被这猛禽吓到,捂着眼轻轻叫了一声。裴训月却抚了抚鹰的羽毛,不解其是何意。 “你的主人呢?”她低低问。海东青听不懂她的话,只顾扑棱着。眼看就要吸引过路人的注意,裴训月连忙将面纱覆了面,顾不得海东青,一挥马鞭带着宋三仙驰远。那雄鹰徒留夜空,又望着她的方向哀哀盘旋许久才停。 裴训月在宋三仙的掩护下上了水轮梯之时,也正是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北坊坊门口之际。守坊的金吾卫照例挥刀示意车夫停下:“坊门已闭,不得擅出。” 车里伸出半个身子,披了一身轻如燕羽的狐裘,周身令人不可逼视的气度,那一双眼却平实得很。金吾卫一见立刻变了脸色,拱手行礼,随即开了坊门。“多谢。”那人微微一笑,又坐回马车。小小的车厢内,他刚摆好身子,就感觉狐裘后顶了个冰凉的物事。 车厢里角落握着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