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面泪痕。 咚!第二下。 冯利和孙荃在大殿一片惊闹中,望了望彼此的眼,微微鼻酸地遥举了酒杯相祝。这两个素来以自保为上的软柿子,竟然在一天之内,不约而同站在同样的队伍,帮一些心怀猛虎的义士,斩断了前往登闻鼓的荆棘。 咚!第三下。 卫岱一紧张地望着词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关键的时刻会有人击鼓来抢夺注意力。他发了狠,索性将案上酒杯摔碎,拿了碎瓷便往裴松头上伸,却并不取他性命,只是剃了头发。只听得他在太后惊慌失色中高声喊:“裴松,原是漠北小卒之子,姓赵名扶疏,开平十四年入利运塔——” 咚!第四下。 裴训月伏在马背,隔了遥遥数十级汉白玉,在明月高悬中,看见裴松的头发落了地,露出光光的脑袋,六下戒疤,那是沙弥的标志。好可爱的一张脸,十几岁仍然像小孩子团如满月。全世界最稚嫩、最常仰望她的一张脸。“我想和姐姐一起踏平山河。”齐她腰的裴松朝她撒娇许愿,“保佑身子快点好。”她愿意为这笑容对阵千军。然而,可训日月的期许敌不过此时倏忽回忆。 为什么全京城的高门,只有裴家从来不进塔拜佛?为什么裴训月身体如此康健,而那裴松却一身的病,初入府的时候,连用个恭桶都要人帮助?为什么开平十四年阿爹阿娘突然给她领回一个弟弟?为什么明明爱重她,却要她替弟下塔? 开平十四年,裴松多大? ——四岁。 裴训月只觉双膝发软,全身的血液倒流至头顶。鼓声在那时停了。卫岱一的诉说也被人突然打断。因为那齐天高的城墙上,有人一下接一下地喊。 “僧录司仵作宋昏!” “僧录司副主事林斯致!” “现替金吾卫刘迎击鼓伸冤,诉开平十四年化虚引诱刘迎至利运塔,被太祖囚为娈童一案!已有刑部案卷为证!” “僧录司仵作宋昏——” “僧录司副主事林斯致——” “现替金吾卫刘迎击鼓伸冤,诉开平十四年化虚引诱刘迎至利运塔,被太祖囚为娈童一案!已有刑部案卷为证!” 满城的火把倏忽间都迎过来了,金吾卫不敢抓人,只能怔怔看着。刘迎满脸的泪,听见那喊声一下下回荡在风中,哑然失笑。折磨他十三年循环无果的噩梦,终于有了善终。 为什么他没被杀死?因为他是孤儿无人相援。又因为那一晚,他被蒙了双目。 行到登闻鼓的这一路很长很长。刘迎捱过来了。从袁记铺口与宋昏初次相遇,再到那人来寻他,道破他用冰弩杀人,又到林斯致反复和他见面,用自己血海深仇才最终套出他的话,得了他的信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