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北奚大军在三日内连下六城,势头正盛,仅凭着河东残存的守军和祈关那两万人怕是难以抵抗,现在迁都还能有准备的时间,总好过等北奚人兵临城下……”在其他人的瞩目下,自进了殿一直沉默的周潜终于上前开了口,“臣等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和大梁基业着想。” “与其说是担心朕,舅父和列位其实是更担心自己吧?”齐子元轻轻笑了一声,“诸位大都出身世家,数百年的积累都在这都城里,若北奚人来了自是不会放过你们,但世家又重声望,深恐独自南迁会留下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的名声,便想着由朕来做迁都的决定,对吗?” “陛下如此说,便是折煞臣等了,”眼见四周因为齐子元的回问而陷入沉默,许励适时开了口,“臣等或许有些私心,但迁都一事,确确实实是为了陛下着想的。” “是吗?”齐子元歪了歪头,“那朕倒是想知道,迁都之后呢,诸位又是什么打算,效仿朱温,挟持朕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控制朕,再在不听话的时候杀了朕另立新君?” “陛下是天命之子,臣等又怎敢做如此欺君罔上的事,”许励立时回道,“臣等只想请陛下下旨迁都,绝无冒犯之意。” “真的吗?”齐子元轻轻哼了一声,“那朕今日就是不同意迁都呢?” “臣等一心为了陛下和大梁江山着想,陛下又何必如此执拗?”许励慢慢地站直了身体,面上似乎带了无奈,但一双发亮的眼睛表明着,他今日前来就是在等这句话,“既然陛下的病还没好,臣等也只能替陛下做下决断,以保我大梁基业。” “拐弯抹角一大通,终于步入正题了,”齐子元揉了揉宿醉后隐隐作痛的额角,“列位大清早的过来,归根到底不就是来逼宫嘛,现在动手就是,不然不白费了许将军这么久以来的苦心布置?” “陛下……”察觉到四下里看过来的目光,许励勉强定了定心神,“陛下就算不愿迁都,又何必来诬陷臣对大梁对陛下的满腔热忱?” “此刻皇城外埋伏的宿卫也是朕的诬陷?”齐子元抬眼,看向阶下众人,有的讶异,有的惊诧,也有的面沉如水、神情莫辨,便继续说了下去,“朕知道,你们中有些人确实是担心都城安危想要来劝朕迁都,可有的人却是想趁着战乱四起、家国动荡之际,想给这大梁变变天,对吧,许将军?” 一时之间,阶下的朝臣各自慌乱起来,有人后知后觉想起近段时日宿卫换防格外频繁,也有人后悔一时急迫受了蒙骗,只有许励还镇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安坐在龙椅上的齐子元:“陛下又是何必,原本只要您与列位大人听话一点,臣自会保你们平平安安地迁离都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臣怕是难保您的体面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