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暄妍放下了漆盘上的玉佩。 仆妇笑容和蔼,来到师暄妍身旁,握住了她的腕骨:“大长公主道,侯府家的二娘子仙姿玉颜,不愧是嫡女,不失教养和风范,昨日里走来时,钗不摇,步不晃,举止得宜,进退有度,这样的女子,更配得襄王。” 襄王? 大长公主竟是要为襄王殿下做媒! 圣人膝下不过二子,太子是元后所出,襄王则是贵妃所出。 江晚芙绞紧了手中那支僭越得来的宫花,颊上端庄得体的笑容如青瓷微瑕,裂出了一道细纹。 江夫人也吃惊,瞥眼女儿般般,实难置信:“大长公主,果真没有挑错?” 仆妇脸上飞来一朵阴云,声音含了不快:“长公主还能看错了人不成?” 俗语说,宰相门前四品官,这仆妇虽不过一个下人,却是齐宣大长公主的亲信,便是江夫人,也不得不收敛形容,保持客气。 江夫人转头安慰江晚芙。 仆妇语调转和,问向师暄妍:“二娘子,大长公主托老婆子来问你一声,她的这些还礼,你挑好了么?一会儿太子殿下便要行冠礼了,长公主托老婆子带您过去。” 仆妇言下有意,便是稍后带她到太子冠礼上,让她在齐宣大长公主身边,得与襄王见一面。 师暄妍也不曾想到齐宣大长公主竟相中了自己。 她又看了一眼江晚芙。 江晚芙失望妒忌着,轻咬银牙,实在想不透自己哪里不如这个乡下长大的野娘子。 师暄妍婉婉柔弱地垂眸。 “嬷嬷,我还是想要那支宫花。” 第3章 江晚芙睨了一眼有意为师暄妍撑腰的婆子,齐宣大长公主身边的近人,用一种蹙额的、含了三分鄙薄之意的目光回敬而来。 张氏在斥责她的不知尊卑。 师暄妍即便曾经养在洛阳,但如今圣人降下罪己诏,她回来了,这侯府嫡女的位份,便仍旧是她师暄妍的。 其实江晚芙也心知肚明。 可这许多年来,都是她侍奉在姑母身边,承欢膝下,无不恭顺柔媚,姑母对她也视若己出,自她来了开国侯府,姑母和姑丈便再未念及师暄妍,她与侯府上下打成一片,叔婶伯娘还有那些表兄弟姊妹们,都认了她为亲。 她苦心经营了九年,难道仅因为师暄妍一朝回来,便要拱手相让。 江晚芙挪到了师暄妍边上,手心里攥着的宫花,被她下定了决心之后,随手一把抛在盘上,大度得体地微一敛衽。 “姊姊想要,就是姊姊的。姊姊是有福气的人,能得到大长公主如此赏识。” 仆妇张氏身姿不动,只对江夫人道了一声:“还礼已赠到,还请诸位夫人娘子尽快更衣,太子殿下的冠礼即将开始了。” 太子宁恪是元后所出,当年元后产子之后,虚弱难治,太子不及足岁,便撒手人寰,圣人把元后留下来的孩子视若珍宝,此次及冠礼上,不但有当世大儒、一代词宗,更有车骑走马、英雄狩鹿。 开国侯府在邀请之列,不敢有分毫怠慢。 江夫人回话道:“稍后便来。” 师暄妍的指尖搭在了那朵宫花上,雪腻如酥的肌肤自锦枝团花纹云袖下探出,骨节匀亭,宛若玉笋。 粉雾绢绡的花束,与玉质皓腕相映。 眼见着那朵宫花让师暄妍拿作了掌中之物,江晚芙暗怀不忿。 但眉眼间到底是柔顺的,只是,像受了几分委屈。 恰逢此时,开国侯自外而归,年轻时也算是武将的开国侯,身板轩昂壮阔,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