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这胡商有无跟西北的官员有联系,他总觉得此时太巧了,像是另一种来安排的一样, 不出傅朝瑜所料,朝中果真也引起了一轮热议。只是这回的焦点却并不在于傅朝瑜身上,而是在互市上。朝中大多官员相对保守,原本就不赞成互市,没说这东西也是傅朝瑜提出来的,即便不是他,这件事也不会得到认同。 吕相携两位尚书率先发难,请求皇上收回成命,往后依旧阻止周边部族入境。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道他们来大魏竟是做生意还是别有用心?这回张掖一事就已经给他们敲响了警钟,倘若在放任自流,只怕会引得天下动荡。 再则便是,互市是相对的,胡人买他们的东西,他们也会买胡人的东西,譬如马匹,譬如珠宝。珠宝香料也就罢了,最让他们担心的是马。胡人奸诈,肯定不会将什么好马卖给他们,那次一等的马买回来之后,若是出了问题又找不到卖家,那他们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了?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先前大魏也曾像周边的部族买过马,还买过不少,每年马政开销巨大,但是引入马匹的却良莠不齐。 吕相牵头,立马引起不少人跟着附和。 可也有赞成的,譬如户部,譬如工部。工部郑尚书跟傅朝瑜关系亲厚,虽然是要支持他的;户部杜尚书对事不对人,互市能赚钱,为何要关? 杜尚书扔出了杨毅恬前些日子做的图,这是杨毅恬从傅朝瑜手里拿到了凉州一带所有生意的数额,杜尚书指着这玩意儿,说得有理有据:“仅这一年来,凉州跟常乐一带的贸易营收便足够养活半个大魏了。其中茶叶、丝绸、瓷器的生意最为红火,今年年底征上来的商税势必也能翻一倍。诸位如此厌恶互市,一旦互市关停,这缺上来的一笔钱你们给补上?” 刑部尚书怒斥:“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一旦社稷不稳,你要那么多的钱又有何用?” 郑青州揣着手说起了风凉话:“既然您如此看不惯黄白之物,不如下个月的俸禄也不必要了,充当军费吧。” 刑部尚书险些气死。这就好比他在跟人辩论这件衣服好不好看,那人直接让他一件也别穿,简直蛮横无理! 两边人纷纷下场,谁也不惯着谁。 韩相公眯着眼睛端详圣上脸色,觉得这回应当也是白吵,圣上明显自己有主意,不会轻易改变的。自从国库丰腴之后,圣上的态度便一日强硬过一日,有些时候根本不把嘴碎的朝臣当一回事。 韩相公也算是了解他们这位圣上了,比起这些虚的,杜尚书手里的那张图显然更让皇上在意,那可都是真真切切的税收。 皇上果然也没应,且由着他们吵,吵了足足有三日,两边的人都精疲力尽了,皇上才语出惊人地来了一句——他要派兵讨伐吐谷浑。 众人纷纷傻眼。 不是说明年要征讨南边吗?南征一事他们劝说不了皇上,都已经决定破x罐子破摔,随他去了,可是征伐吐谷浑又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理由充分:“吐谷浑胡商都敢轻蔑大魏,在大魏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想而知他们国君对大魏有多大的恶意,若任有其发展早晚都能成为心腹大患,不如趁此机会一举歼灭。” 韩相吕相立马放下互市一事,劝说皇上三思。 原先众人觉得那胡商杀人已是恶劣至极,但是如今一想,还是可以原谅的,为了这点小事发动战争,外族人要如何看待他们大魏,他们可是礼仪之邦,仁义之国! 无奈皇上主意特别正:“大魏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子民被欺负,朕这个皇帝怎能袖手旁观?若此次轻饶了吐谷浑,他日北边的突厥见状必定更加嚣张,事关大魏颜面,此风不可助长。” 皇上一步都不让,不由分说定下来西征吐谷浑。 太子跟大皇子都没意见,太子甚至让自己的人也鼎力支持皇上西征,虽然不大可能是他父皇亲政,但是万一呢,万一父皇死在战场上,那他的出头之日便到了。 大皇子想的也是父皇死了,他便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太子泄愤。 兵部正好已经练完了兵,也想拿吐谷浑试试水,听了皇上的话就没有不应的。 于是朝中的方向又变了,从抨击互市,改为暗暗头疼皇上的胡作非为。天下好不容易才太平了,他们还没过几年的安稳日子,却摊上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君王。众人都看明白了,圣上那颗想要南征北战的心已经止不住了,一旦开了这个头,还不知要打到哪一年才能结束? 凡有战事,便意味着劳民伤财。打赢了还好,好歹有别的部族王国贴补,若是打输了,偌大的开支便是朝廷,也供应不起。 就连杜尚书也跟着发愁了。 本以为年底能收上抵商税,来年朝廷手头能阔绰一番,结果这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