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恶的脸,盯着桌面努力恢复平静。就听吕律师催促,“请原告如实回答。” 愤怒的情绪被强制摁下,秦特声音很轻,“姥姥告诉我,法庭是非常严肃的地方,所以要穿深色。”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故意装可怜呢。” 秦特看吕律师一眼,继续低下头,声音依旧很轻,“您的西装也是深色的,我还以为您明白这个道理。” 吕律师笑笑,“你是在说我不明事理吗?” 秦特小声问,“这个问题也与本案相关吗?” 不必褚律师抗议,审判长道,“被告律师注意言辞。”吕律师耸耸肩,继续问,“原告,你知道你的生母曾经抛弃过你吗?” “什么是抛弃?”秦特从小战战兢兢长大,格外谨慎。 “两岁大的孩子,不论从法理还是情理,法庭都会更倾向母亲获得监护权。您的母亲,主动放弃你的监护权,这,就是抛弃。” 秦特脸色更白了,头顶响起吕律师的声音,“原告,请直接回答,你知道你的生母曾抛弃过你吗?”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论奶奶还是爸爸、继母、各种亲戚都在她面前肆意谈论过许多次,但不论多少次,每次听到心里都抑制不住的酸楚。 只要一想到就会难过。 但她明白,吕律师是敌人。 这个敌人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像电视上《动物世界》里捕猎的豺狼一样,在耐心的等着她伤心、愤怒、失态、崩溃! 吕律师咄咄逼人的尖刻彻底激发出了秦特生命中一直被威胁、打压、否定、羞辱的性灵,她抬起头,视线飘浮,踟蹰了一会儿,循着直觉,最终飘向高高的审判台,“我听说离婚的父母,孩子只能跟其中一个人。像我这样的孩子,都是被抛弃的人吗?法官叔叔,跟着爸爸,就是被妈妈抛弃?跟着妈妈,就是被爸爸抛弃?法官叔叔,这是抛弃的意思吗?” 身披纯黑法官袍,大红前襟,金黄领扣的年轻法官淡淡一撩眼皮,琉璃色的眼珠动了一下,先是看秦特一眼,再扫向吕律师,将问题抛回出处,“被告律师,你认为这是抛弃吗?” 第34章 庭审二(“是我用词不当。我换个问) “是我用词不当。我换个问法, 被上诉人,您知道您的母亲主动放弃你监护权的事吗?” 将抛弃换成放弃,不再那样刺耳, 却仍难改事实。 “知道。”秦特回答。 “你心情是怎样的?” “什么时候的心情?” “知道这件事时候的心情。” “很伤心。” “是在想念妈妈吗?” “忘记了。” “这也能忘记?” “那时还很小,记不清了。” “可以理解。长大后有想过妈妈吗?”“想过。” “想跟妈妈一起生活吗?” “想过。” “据我所知,初审时,取得您监护权的人是您的外祖母,并不是您的生母。您伤心吗?” “不伤心。” “我很意外。”见秦特没说话,吕律师继续问, “不是一直想跟妈妈一起生活吗?妈妈依旧没要你,难道不伤心?你前后矛盾,是在说谎吗?” “没有见到妈妈前,想过妈妈很多次。看到别人妈妈时,也会想, 我妈妈是不是不像奶奶说的那样坏。挨打时,也会想,妈妈对我会不会稍微好一点。逃出家时,我没地方去, 去了姥姥家,那会儿天很黑, 我觉得冷极了。敲门前,我还在担心, 妈妈会不会不要我, 把我赶出来。后来大舅出来,问我是谁, 替我付了车费,把我领进屋。餐厅摆着一桌子年夜饭, 我又冷又饿,姥姥把我领屋里给我暖和的衣服穿,给我热了饭吃。我很饿,什么都没想,姥姥让我吃,我就吃。后来报了警,姥姥带着我到警局做笔录,带着我到医院看伤,我们回家已经半夜了。我又饿了,肚子叫起来,姥姥给我煮了两碗鸡汤饺子,好吃极了。饺子是猪肉白菜馅的。” “姥姥给我上药,让我早点睡。从没有谁像姥姥对我这样好,我想,妈妈应该也很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