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香的话,姑娘私下里说说就罢了,不能告诉别人。” 颐行说那肯定,“我没拿您当外人,才敢这么说呐。您看您都违制大夜里瞎溜达了,八成对宫里也有不满的地方,是吧?”言罢奉承地笑了两声。 夏太医无话可说,这位老姑奶奶看着糊涂,其实猴儿精,“我胡言乱语,你犯宫规,咱们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揭谁的短”,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好在收针的时候到了,他拔出金针,一根根重新插回布包上,复又诊了诊那宫女的脉象,相较之前已经平稳了许多,便收起针包道:“今晚上开了方子也没用,明儿我让人送来,你们上寿药房抓药吧。” 颐行对他很是感激,说:“谢谢太医了,这么大的雾气,特地跑了这一趟。” 夏太医还是淡淡的模样,收拾停当了道:“姑娘不必客气,横竖你只是当差的,我替她们诊治,不敢得你一声谢。” 颐行却道:“话不是这么说,您来一回见我一回,我客气点儿,往后打交道不生烦。” 这世上爱往自己身上揽事儿的人不多见,夏太医听她这么说,不免多瞧她一眼。 颐行是个实在的姑娘,为了表明她的诚意,很卖力地冲他笑了笑。 这一笑,仿佛触中了夏太医的某点痛肋,他似乎被她吓着了,立刻难堪地回避她的目光,匆促偏过一点身子,低着头说:“我该走了,今儿夜里她必定消停,姑娘不必守着。”言罢错身迈出了门槛。 颐行感到挫败,心道这人怎么回事儿,冲他笑还不好?待要追出去送他,他的身影没入了浓雾里,已经不见了踪迹。 好嘛,来去都是摸着黑,太医做久了有夜视眼。颐行呼了口气,也不去思量那许多,转身回屋里照看含珍。 含珍的呼吸不像之前那么急促了,见颐行进来,轻声说:“这大夫是个神医,我身上……好多了。” 颐行很高兴,“等你大安了,好好谢谢人家。” 含珍艰难地点了点头,“姑娘……歇着去吧。” 她虽然久病在床,也听说了尚家老姑奶奶的事儿,因吴尚仪的所作所为,对颐行心怀愧疚。颐行不记前仇,即便照顾她是为了回到尚仪局,但这种过命的交情,也早已不能拿那点小恩小惠来衡量了。 颐行应了声,替她塞好被子,“今晚照例不熄灯,你有什么事儿就大声叫我,我能听见。” 当然这话纯属吹嘘,醒着的时候她也许是个够格的宫女,睡着了她就还原成老姑奶奶了。以前半夜都要人伺候的,天上打雷也别想把她闹起来,让她给别人倒口水喝。 床上的人“嗳”了声,把脸又缩回了被褥里,颐行这才退出来。 生病的人身上有股子怪味儿,颐行心里琢磨着,明儿问顾嬷嬷再讨一条盖被给含珍换上,她现睡的这条该拿出去拆洗拆洗,搁在大太阳底下晒晒啦。 —— 第二天早五更里起身,雾气还没消散,站在院子照旧瞧不见对面来人。 颐行一开门儿就钻进含珍屋里,来看她这一夜过得怎么样。 她倒是能睁开眼说两句话了,一张嘴就是:“姑娘替我找两块纱巾来,我病得重,千万别把病气过给你们。“ 颐行暂且没顾上给她找纱巾,只是很为她高兴,笑道:“你能一气儿说这么多话了,看来昨儿那位太医果真有手段。” 正说着,外头高阳进来,掖着鼻子问:“就那个岩松荫呐?平时没见他有多高明的医术,这回这才出师多久,能耐见长,能瞧劳怯了?” 颐行知道高阳是误会了,原本不想告诉他,但夏太医以后还会走动,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便道:“不是岩太医,是御药房的太医。他愿意给含珍瞧病,昨儿给放了金针,立时就见效了。” “什么太医呀,我怎么没听说有人来?”高阳插着袖子问。 颐行心想您当然不知道,自己要不是接了吴尚仪的买卖,也不愿意夜里留在堂子支应。 安乐堂里如今就只有含珍和另一个病了很久的老太监,一到宫门下钥,所有当差的都收工回他坦去了。高管事平时爱喝两口小酒,对着一碟子半空儿1都能消磨半个时辰,所以他哪能知道前头来没来人。 待要解释,又解释不清,也不好随意透露夏太医的情况。颐行本打算糊弄两句的,刚想开口,荣葆捏着一张纸进来了,边走边道:“门上有人送了个方子来,说让照着上头抓药,能治劳怯。” 高阳探过脖子瞧了一眼,颐行伸手接过来,喃喃诵读:“黄芪三两、桂枝三两、芍药三两……” 好一笔簪花小楷啊,写得娟秀,药方子如字帖一般工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