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外边几个媳妇儿把箩筐抬了进来,两个箩筐一面放着正经的请柬,一面放着伪造的请柬。 老太太已经把眼镜戴上了,贾宝玉上前从两个箩筐里抓了几张请柬过来,祖孙两个一起查看。 贾政转身示意贾环也拿一些来,贾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得不磨磨蹭蹭地去拿了些假的过来。 老太太和贾宝玉还在查看,贾赦不说话,贾瑭面无表情,贾琏气的还在拍胸口顺气,满屋子的女眷噤若寒蝉,都不敢喘大气。 贾政翻了几张之后,忽的一下站起来。 堂上所有人的眼光放到他身上,贾政的表情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很愤怒,随即撕了几张请柬扔在地上,气得手都抖了。赶快来到老太太跟前跪下,慌的贾宝玉站起来避开。贾政抱着老太太的腿说:“这请柬上的字迹儿子认识,确实是门下清客所写。” 贾琏立即说:“这次正经的请柬都是我的幕僚写的,没托二老爷的人帮忙。” 老太太看看贾政,出了一口气:“往年都是他们写,自然还会剩下来一点儿墨。怪不得呢!你起来,这事儿也怪不到你身上来。” 然而考虑到这事儿带来的影响,以及荣国府在京城里口碑的崩塌,老太太只觉得自己维护了一辈子的体面就这么没了,顿时心如刀绞,眼前发黑,耳边像是有人在敲黄钟大吕,整个人的脑袋嗡嗡嗡嗡的。 忍不住身体发软向后靠,贾宝玉顾不得其他,赶快上前扶着,贾琏也来不及和贾政生气,也立即从另外一个方向扶着,几个丫鬟赶快把靠垫挪了挪位置,塞到老太太身后。慌的堂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就怕老太太出意外! 贾瑭急着让贾琮叫大夫,女眷们立即避到屏风后面,大夫进来在老太太身上扎了几针,随后写了一张方子交给丫鬟,还说赶快煎药让老太太喝下。 随后大夫退了出去,贾琏在老太太的人中上使劲的掐着,直到老人家缓过神来。老太太拉着两个孙子的手又重新坐了起来,有气无力的靠在贾宝玉的身上。 “说说吧,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贾政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他还懵着呢。 他看着老太太都成这样了,立即说:“儿子现在出去问问。” “慢着!” 一直装死的贾赦站起来,“有奴才呢,让奴才去问。二老爷坐下吧,今儿咱们好好的说说话,商量件大事儿。也把太太奶奶们请来,去后面把姑娘们和哥儿们接来,既然是大事,都在这里才好。” 屏风后面的女眷出来了,珍大奶奶也在,但是贾珍不在。前几日贾珍跟着忙前忙后,最后这三天他不来,因为后三天宴请的是荣国府的属下,他来这里帮着张罗不合适,太不知道进退了。哪怕两家关系亲密,在权力分配上还是要分清楚的。 珍大奶奶在这里就是帮忙而已,和贾珍帮忙的意义不一样。 贾赦看到了珍大奶奶,跟她说:“侄儿媳妇,你把珍儿叫来,就说今日我有大事要说。” 老太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你现在说。” 贾赦也不遮掩了:“我想分家,让二老爷一家搬出去。” 老太太下意识的搂着宝玉,“不行,我不愿意,当初说好的,我死了您们再分家。” “现在我当家,我想现在分家!再不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今日的事儿您看了吗?您不怕丢人,我不出门,但是孩子们呢?祖宗呢?祖宗何曾被人家这样笑话过?孩子又凭什么被人家笑话?我是分家,不是把他逐出家门,您有什么不愿意的。” 老太太紧紧搂着宝玉:“备车,我要回南边去,我要去哭祖宗去,我要回金陵去!” 这招以前百试百爽,每次老太太只要用这一招,不管是大老爷还是二老爷,都会妥妥的屈服。然后哭哭啼啼地跪请老太太别回江南去。 但是今天贾赦却说:“老太太既然想走,我在这里也不过是挂了虚职而已,辞了官跟老太太一块儿回去。咱们母子回去之前先把家给分了,让这些小的安安生生过日子,咱们回去吃糠咽菜,一起哭祖宗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