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问你。”容决转过身来,一句废话没有,“约莫九、十年前,你走商经过华容道,在那里遇见过一群拦路抢劫的山贼?” 陈富商一听不像是自己惹上了大事,商人的灵活头脑顿时又重新转动了起来,他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下官正带商队经过华容道,正巧碰上那群穷凶极恶之徒,好在早听说那段路凶险,便花大价钱雇佣了许多护卫镖师,一场恶战后倒是将那些山贼击退,算是有惊无险一场,听说那伙盗贼,不几日后便被官兵剿灭了,真是大快人心!” 容决盯着陈富商的神情,见他不像在说谎,又问,“是否曾在那附近见过一名落单的憔悴妇人?” 陈富商一惊,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容决,直愣愣道,“我是见过一名二十几岁的可怜妇人,说是孤身探亲却被那群匪徒捉走,便顺手解救了她……王爷怎的知道?” 容决下意识地握紧剑柄,“她姓甚名谁,后来去了哪里?” “她说自己早逝的夫家也姓陈,”陈富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发妻也正好早逝,便收留了她,一来二去……如今她已是我续弦的妻子了。” 姓陈,那便不是了。 容决沉默半晌,“只见过她一人?” “只她一人,若有其余落难之人,我一定会一同解救的。”陈富商肯定道,“据内子所言,比她先被捉住的妇人,似乎要么被发卖,要么便被那些匪徒折磨致死了。”他说着有些唏嘘,“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她也……” 容决没兴趣听陈富商的感慨,他皱眉假设容夫人或许是被早些捉住的那批,恐怕要同当地剿匪的官兵会一面才能知道详细。 从陈富商这里获得了需要的情报后,容决便摆手打断了陈富商的话,“我知道这些就够了。” 陈富商也是放松了神经才在容决面前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见他一幅要走的模样,立刻住了口,侧身低头道,“下官送王爷出去。” “不必。”容决没多看他一眼便大步而出。 他心中正寻思着今日多少在陈家还是获得了一些陈年情报,回府之后便让管家往陈家送一份礼当是道谢时,突地听见侧旁传来了妇人带笑的说话声。 “才几岁的人,怎么眉毛就皱得跟个小老头似的?” 这似曾相识的话和声音叫容决猛地顿住脚步,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那里只有一堵墙和院门,便是容决的眼力再好也看不见后头有什么人。 陈富商小跑着追在容决身后,见他突然停下,不明所以地顺着转头望了一眼,揣测着建议道,“那是下官府中花园,内子或许就在里头,当年的事情,王爷需不需要再问问内子详情?她或许记得更为清楚一些。” 容决立着没说话,身周沉重的威压叫离得近了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好半晌,他才开口道,“你说她早逝的夫家姓陈?那她可有别的儿女?” 陈富商摇摇头,“内子说家中亲眷在战乱中尽数死了,只留下她一人,我也是看着她孤苦伶仃才收留了她……” 他的话音未落,容决已经举步朝那院门走去,陈富商只得咽了后面的话头,又抡腿追了上去,心中叫苦不迭:这摄政王今天登门到底是为了哪门子陈年旧事? 容决心中反复回响着刚才听到的那句玩笑话,三步并作两步穿过院门,目光一扫,便落在了院中被下人围在中央的中年妇人身上,脑子里嗡一声。 妇人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也跟着转眼望来,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之情,倏地站起了身,张了张口,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只化作了淡淡一笑。 容决盯着那张同薛嘉禾七分相似、却只显柔婉的面孔,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活着。 ——而且还悄无声息地回了汴京城! 陈富商气喘吁吁地追到容决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介绍道,“王爷,这便是下官内子。” 容决将拇指稳稳按在剑柄上,沉声应道,“很好。” 第34章 陈富商也不知是心大还是怎么,在听了夫人三言两语后便放心地挥退下人,自己也识趣地走到一旁,将园中偌大空地让给了容决和陈夫人二人对话,谁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坐吧。”陈夫人柔和地做了个手势,又倒了茶推到容决面前,笑道,“我没想到,同你再次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容决伸手握住茶杯却没举起,他锐利的眼神盯着陈夫人那添了几分岁月气息的脸,从中找到了童年少年时熟悉的倒影,“……你没死。” “但也同死过一回差不多。”陈夫人幽幽叹道,“我当年匆匆赶回汴京,是怕你也遭遇不测,想着若是他也要对你动手,我便亲自去求他让你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