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医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虽说良药苦口,太医院还是想方设法改进了一番口感,叫殿下不必每次都喝那苦涩的药味。” 他总不能说,药换成养胎固本了的,省得薛嘉禾怀胎体虚身子垮了,所以才变成甜味的了吧? 薛嘉禾倒是不怎么在意,“苦的也喝惯了,不必这般麻烦的。” 容决在旁皱眉,“药还是能少喝便少喝。” 萧御医倒是赞同容决这句,可薛嘉禾该喝的还是得喝。 眼看着容决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萧御医站了一会儿不得不告罪请退。 绿盈立刻道,“我送萧大人出去。” 两人隐晦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萧御医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绿盈顿时心中有数,心情也凝重了三分。 有容决在场,这消息恐怕暂时是不能告诉薛嘉禾了。 毕竟留下孩子还是不留下孩子,又告不告知容决,终究还是得由薛嘉禾自己来下决定。 到了西棠院门外时,萧御医朝绿盈点了点头,“好好照顾殿下,太医院新制一种安神香,我今日来时忘了,明日取了送来给殿下。” 绿盈心领神会,行礼送走萧御医,在院门口深吸了口气,方才面无异色地回过头去,缓步从管家面前经过回了内屋。 她甫一进门,就看见萧御医留下的药方被容决拿在手中,顿时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容决在军中待过那么多年,大大小小受伤诸多,麾下更有无数军医,兴许对草药也有所了解,若是萧御医的药方里有什么端倪叫他看了出来…… “吃来吃去还是这些,太医院也没什么新花样。”容决扫了一遍方子上的各类中药名,皱着眉将纸压在桌上。 薛嘉禾虽然吃药吃得多了,但对医理是一窍不通,将药方抽走递给绿盈,淡淡道,“总好过每况愈下。” 容决闻言盯了她一眼,视线从那浅淡得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上停留片刻,不由自主地想到薛嘉禾有的其实不过是心病,而这心病的因,一个是容决自己,一个是如今的陈夫人。 本是一半一半的,可容决既要替陈夫人隐瞒薛嘉禾,那自然就全是他的错了。 换言之,薛嘉禾这幅病恹恹的模样,说来说去竟是他的错,叫萧御医给说对了。 “我前几日对你提过的事,”容决似不经意地道,“你还记得吗?” 薛嘉禾想了想,“摄政王殿下提过的多了,是哪一件?” “陈礼特意来摄政王府告诉我的那一件。” 容决说完,紧盯着薛嘉禾的眼睛,果然见她眼睫一颤后抬向了他的方位。 “摄政王殿下现在知道逝者已矣不可追了?”她带着几不可闻的嘲讽问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想。”薛嘉禾答得斩钉截铁,容决跟着皱起眉,室中空气顿时有些僵持不下。 好半晌,薛嘉禾才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她耐心地对容决缓声解释,“我知道,你心中将我母亲当成是你的恩人,但你我认识的她是不一样的。再往回七八年时,我也会想,她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她会不会没有死,终有一日会来找我?” 容决闷声不响,脑中闪过陈夫人满脸幸福的笑容。 “可后来我就想通了。”薛嘉禾平静地道,“没必要非知道一个结果,我想她一定是想过回来找我,但最终没办法实现。或许是路上遭受意外身亡,又或许……无论如何,她没有回来,这对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十岁的薛嘉禾想要一个答案,十七岁的薛嘉禾却不想得到答案。 “若是她心中还念着你……”容决说了一半,后头的话梗在喉咙里,自己也说不出口。 “那可真好,我梦里也没想过这么好的事情。”薛嘉禾笑了笑,她将面前的参茶往前推了推,道,“摄政王殿下今日这么得空吗?” 这话一出,容决就知道这是薛嘉禾婉言送客的意思。 他合该恼怒的,但陈夫人的请求就那么杵在他喉咙口,叫容决连发怒的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