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隐隐有些得意的陈夫人手一抖,险些将滚烫的茶水溅到自己身上,“什么意思?” 几个月前陈夫人一时心急想逼迫容决做利益交换,却一无所获——那事后她再想起来,便猜到自己已经几乎磨光了对容决的恩情,此后若不是到了生死关头,她便不会再去消耗这珍贵的最后一点火星。 只是陈夫人万万没想到,生死关头竟然来得这么快,叫她措手不及。 周夫人讶然地掩了嘴,她道,“摄政王来淳安了,陈夫人不知道?就前几日才唤了我家老爷和陈大人去议事呢。” 她将话说得半真半假模棱两可,用意便是引诱陈夫人往别的地方去联想。 陈夫人怎么可能知道陈富商每日出门都去什么地面见什么人,她有些焦躁地咬了咬嘴唇,“我知老爷最近忙得很,可我一个妇人家,自然不该多过问。” 周夫人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也是,也是。不过那日我也随老爷一道去了,陈大人离开时面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是不是摄政王给他派的差事太过难做了?” 陈夫人将周夫人的话听在耳中,领悟的都是别的意思。 容决为什么会来淳安?又为什么非要传唤陈富商?陈富商听完后面色难看,又是不是因为得了容决的斥责。 陈夫人越想越不安,她好容易捱到了和周夫人告辞后,一上马车便急切地令道,“快回府!” 等回到陈府,陈夫人顾不得这几个月来陈富商对自己的冷淡,直接去了他的书房,想要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前正摞着一堆账本的陈富商头疼欲裂,“你说什么?” “摄政王来淳安查什么?和咱们家有没有关系?”陈夫人急躁道,“若是真火烧眉毛了,你也别藏着掖着,我和摄政王的旧情多少还能抵些用处,我去找他求情,他一定会给我个面子的。” “不许去!”陈富商立刻斥道,“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淳安眼看着都要不太平了,你别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在家好好待着,没事也别出门了。” “老爷!”陈夫人急得跺脚,“你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有了如今这么大的家业,难道舍得就这么付之一炬吗?” 陈富商想到自己那日回来后的深夜,摄政王的侍卫悄无声息给他送来了密信,那阅后即焚的信中内容叫陈富商一晚上瞪着眼睛没能睡着。 他沉声道,“比起家业来,当然是性命更重要。”周家或许就要栽在这贪字上头了。 陈夫人听这话却全然是另一个意思,她脑中晴天霹雳炸开,痴痴地道,“他真这么不留情面……” 陈富商回过神来,看她这模样便觉得脑仁嗡嗡作响,揉着太阳穴道,“你不知道拿捏分寸,这次就什么也没做,听见没有?” 陈夫人胡乱地应了一声,匆匆离开陈富商的书房,心中想的却和嘴上说的截然相反。 ——她要赔上自己的老脸,用容远和她所剩的最后一点情分将陈家从悬崖上救回来。 陈家的家业之大,仅说财富的话,已经足够和当年的容家相提并论,差的只是底蕴罢了,陈夫人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切就这么灰飞烟灭。 这实在也是她手里最后能挣扎着握紧的最后一点点东西了。 是以陈富商召集了手底下有能力的账房先生们,对着山茫茫的一片账本揪头发时,陈夫人悄悄挑了一日,没带人在身边,悄悄去了容决暂居的别院。 她想办法旁敲侧击地从周夫人口中得知了别院的位置,乔装打扮后从街上雇马车赶去,临到了别院门口时,却又迟疑了脚步。 ——她该怎么进去?容决所在的地方必然守卫森严,被盘问时,她该说自己是什么身份? 陈夫人在别院门前踟蹰了一会儿,到底是对陈家安危的担忧更胜一成,小步到了门口侍卫面前,道,“我要见王爷身边的侍卫,他叫赵白。” 好巧不巧,守门的正是赵青。 倒不是说守门就是他要干的活儿,而是他正在门口等着淳安某个有名酒楼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