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钱永芳走过来,指指里屋窗下对着的仓房屋檐,“那儿有个梯子,许姑娘就上去了。小的们瞧许姑娘身手灵活,就没劝……” 刘琰已经看见许京华露出的头,点点头说:“让她坐会儿吧。”他回身进去,在炉边坐下,自己摇着扇子烧水,刚把水煮沸,外面又传来吹叶子的曲调。 这次的调子与之前截然不同,苍凉、悠远、悲伤、思念,都在其中,刘琰听着,不觉想起远在京城的太后。 “娘娘一向刚强,听说京华走了,也许反而会振作起来吧?她会担心我么?还是更担心京华?” 念头一闪,刘琰回过味来,又嘲笑自己:“怎么还和她争起宠来?” 把扇子交给钱永芳,他起身出去,走到仓房梯子旁边,也爬上屋顶。 许京华本来还在吹,见他上来,吃了一惊,忙停下说:“你当心啊!”又往里让了让,给他留出可以坐的位置。 “你刚吹的是什么曲子,我以前没听过。” “是胡人送葬时唱的歌。” “意境很美,我没想到一小片叶子能吹出这样的曲子,让人彷佛已经置身茫茫草原。” 许京华摆弄手中草叶,“这草叶差很多,若是芦叶还能吹得更好,不过我本来也吹得一般,段弘英吹得才叫好。” 她居然主动提起段弘英,刘琰十分意外。 “他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最好。”许京华目光看向远方连绵起伏的山,突然想和人说说自己最亲密的玩伴,“骑马能马腹藏身,射箭能拉开最重的弓,牧马放羊能找到最丰茂的水草,还拿得起锄头、扶得了犁,上山采药、下河摸鱼……” 数着数着,她自己笑起来,“别的事情,我还都能同他一起,唯有下河,我是真不成。” “怎么?你怕水?” 许京华摇摇头:“我怕鱼。” 刘琰惊异:“鱼有什么好怕的?” “鱼鳞湿湿滑滑的,拿在手里太恶心了,还会乱跳,我不敢拿。” “哦,你是怕拿鱼。我说我记得你吃鱼吃得挺香的。” 许京华斜大殿下一眼:“我吃什么都香!蛇肉我都吃过,但不碍着我怕蛇。” “蛇肉?”大殿下再次惊异,“蛇肉能吃么?” “饿极了,人什么都能吃。”许京华想说他们连耗子都抓了吃过,又怕真吓着大殿下,憋了回去。 “那段弘英现在在做什么?”刘琰也不想再谈蛇肉,把话题拉了回去。 “不知道。可能在他一个叔父那里吧。他那个叔父跟将军是亲兄弟,挺富贵的。” “哪个将军?” “就是我们怀戎的将军段翱,段勇大儿子。他叔父叫段擒,要帮段弘英成家,让他以后就跟着他……” 刘琰察觉许京华情绪低落下来,心里有些猜测,却不敢相信,因为许京华无论如何不像一个怀春少女,便试探道:“这样不是挺好么?有长辈照顾,日子也好过些。” “嗯,但是段擒并不住在怀戎县城,他带着部属和牛羊,逐水草而居。” “这么说,你就算回到怀戎,可能也见不到段弘英。” 许京华扭过头,叉腰说:“你专往人心上扎是不是?” 刘琰歉意一笑:“我只是觉得,如果这样,你真没必要非得回去了。长大以后,幼年伙伴难免离散,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何况男女有别……” “我同你还男女有别呢!你坐远一点!” 刘琰:“……” 许京华生了会儿闷气,却无法否认,刘琰说的是实话。爹娘都不在了,连遗骨都要迁回京,她回去怀戎,不就成了风一吹就散、自此无依无靠的婆婆丁种子?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