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碧青应当不会白白给她机会,奚茴知晓人性善变,却也没有变得这么彻底的,难道这十年来她一直都在害自己亲生女儿被关凌风渡中而愧疚? 不过片刻,岑碧青便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我亲自培养你,也想被行云州认可,这些都不是难事,但你要知道我不会要一个杀人犯的女儿,所以在赵欣燕这件事上,是你太过激进,处理不当。” “你想要我如何做?”奚茴问。 岑碧青深吸一口气开口:“我要你去赵家请罪,自请认罚剔除双手的手筋,以平息他们丧女之痛。之后我会找神医救治你的双手,保证你平日里的生活,从此之后你便跟在我身边,我来教你读书写字,教你为人处世。” 岑碧青顿了顿,心有不忍,又不得不说:“你不是一直想学些东西吗?到时候虽不能修习法术练剑摆阵,可握笔写字作画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奚茴微微挑眉,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她就知道岑碧青哪儿有这么好心,又怎会真的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 在岑碧青的心里,奚茴永远都是个怪物,什么杀人犯的女儿,什么挑去手筋认罚都不过是对方骗她缴械的手段,待她真的挑去手筋跪在赵家面前,恐怕赵家早就一剑劈下来要了她的命,而那时岑碧青眼也不会眨一下。 “若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就会认我这个女儿?昭告行云州所有人?”奚茴问她。 岑碧青应声:“是。” “那我要是不按照你说的做,你又想如何对我?” 岑碧青蹙眉,奚茴不等她回答便道:“若我不答应去赵家面前请罪,你是否还会认我这个女儿?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你手中的风筝?你以为你紧一紧线我便要跟着你走?那你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奚茴!”岑碧青见她如此不懂礼数,不禁微恼地转过身来瞪向她,可却在对上奚茴那双眼睛时浑身一颤,刹那头脑空白,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了。 奚茴的眼中没有爱恨,不见往日对她的崇拜敬仰和爱慕,也不见恼羞成怒后的不甘,唯有冰冷的嘲讽,就像她如今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不曾将岑碧青真的放进眼里过。 “岑长老,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奚茴忽而笑了一下,这一笑更叫岑碧青心中发寒。 她道:“我是刻意留在客栈等你的,否则就凭行云州的那几个废物根本拦不住我,而我等你到来也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只是为了通知你一声,从今往后我便要如你所愿,彻底与你断开关系了。” 岑碧青微微张嘴,屏住呼吸,奚茴接下来的话她全都听见,却像是耳鸣般不能理解。 “三岁那年我重病死而复生,你与他人一般将我当做怪物对待,我不怪你,毕竟任谁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是个死不掉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连你们行云州都不能看穿我为何能重活一次,可见我也注定不是行云州的人。”奚茴道:“所以我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岑碧青的女儿,不稀罕你那高高在上的垂怜,也无需你自以为是的施恩。” “说实在的,听见你方才那一番话我只觉得可笑,赵欣燕我想杀就杀,不用经过赵家同意也无需他们原谅,甚至日后若有我看不顺眼的,我亦不会轻易放过,这便是我奚茴的性子,要让我忍气吞声地活,那不能够。”奚茴慢慢走到石桌旁,自在地坐下,再微微抬起下巴朝岑碧青看去,极尽嘲讽:“你就当我三岁那年死了吧,别想用我早已不需要的廉价母爱来绑架我,我不吃这一套。” 岑碧青震惊地站在距离奚茴几步远的地方,她能清晰地看见奚茴脸上每一次细微的表情,可就是这么一点距离,于她们之间彷如无法跨越的鸿沟。 奚茴觉得过去的自己可怜又可悲,她看着岑碧青不可置信的脸,仿佛能从她的眼神中看见过去的自己——那个可怜的小小的奚茴总偷偷跑进漓心宫里,哪怕碰不见自己的母亲,也想去闻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