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的最后一面,是她决绝的说她以后都跟他没关系了。 现在想想,教练那时候一定很伤心。 这声对不起,迟到了很多年。 院长听到贺莹这句对不起,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嗓子眼却被堵住似的发不出声音来,他忙把脸别过去,许久都没有把脸别过来。 院长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自己都那么大年纪了,还那么绷不住,他有些恼羞成怒地看着贺莹说: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是对不起我吗?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这是他最后带的一个徒弟,他那么多年,就没见过比她更有天赋的苗子,怎么可能不当成宝贝似的,倾尽所有心血,说是把她当自己女儿也不为过,可就是这么个被他当成宝贝似的小兔崽子,说不干就不干了,梗着脖子说自己再也不下棋了,他没资格再管她了。 他被气的差点吐血,想给她一巴掌,可手举的再高,看着她那张倔强的小脸,却怎么都打不下手。 他知道她为什么不下棋了,无非就是要跟她妈犟那一口气。 她家里的特殊情况他是知道的,他心疼贺莹,但他也是为人父母,也能理解她的父母的感受。 他劝不动她,又低声下气去劝她妈。 可这对母女,却是一样的犟脾气。 他两头劝,却谁也劝不动,倒是把自己气进了医院, 贺莹眼眶微微发红,低下头去,声音哽咽着:“教练,我错了。” 院长闻言,眼眶也一下红了,语气也激动起来:“你自己说说你当初错的有多离谱,啊?你那么好的天赋啊!可能一百年就出你这么一个,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说放弃就放弃了,啊?” 他站起身来,痛心疾首:“你就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你要跟你妈犟那口气,你就没想过那些对你好的人?棋院里那么多人,哪个不是捧着你惯着你把你当宝贝似的供着?你要是没放弃,你想想你现在该到什么位置了?!你现在跟我说你错了,还有什么用?你早干嘛去了?啊?” 这些话,他一直憋着,没有跟谁说过,大家知道他不好受,这么多年,没人敢在他面前再提起贺莹。 可他自己会想,每次看到张玉贤参加比赛,拿了冠军,他就忍不住想,要是贺莹还在..... 这么多年,他真是憋得慌啊,终于可以在现在这一刻宣泄出来。 贺莹本来就低着的头在院长的声声斥责中埋得更低了。 她一直都不敢想,因为只要往那方面一想,就会陷入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之中,所以她选择逃避不去面对。 而现在院长的责骂让她不得不直面自己曾经被毁掉的人生。 “院长。” 裴邵沉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院长洪水般汹涌的情绪。 院长愣了愣,看到裴邵望过来的冷静眼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再看旁边的贺莹,她已经要把头低到地上去了。 他又想起之后听到的贺莹家里的变故,胸口闷了闷,眼神中的怨怪逐渐消失,变成了心痛。 他慢慢坐了下来,问贺莹:“之后你家里出了那样的事,你为什么也不来告诉我?你放弃了围棋,就连曾经的师徒情分都不要了?” 他骤然听到那样的消息,十分震惊,立刻赶去她家里,却被邻居告知她已经带着哥哥搬走了,至于搬去哪里,没有人知道。 这些年,贺莹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贺莹仍低着头,声音也低低地:“是我自己没脸来见您。” 院长的眼眶又是一酸,是他那时候对贺莹太过严厉,所以她就算是家中遭逢如此大的变故,也不敢来向他求助。 他又激动起来,可语气却分明放软了: “怎么就没脸了?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算你不学围棋了,难道我们以前的师徒情分就没有了?你家里遇到那么大的事情,你就连通知都不通知我一声?” 他越说越难受。 他不知道他这个小徒弟这些年就自己一个人带着她那个跟孩子似的哥哥都去了哪里?都是怎么生活的?她父母出事的时候,她都还是个孩子,要怎么照顾另一个孩子? 他这些年多方打听,后来终于在贺莹老家找到了她舅舅舅妈,但是他们也不知道贺莹的具体地址,好像是贺莹怕他们不放心专门去找她,所以故意不让他们知道。 他特地留下了一笔钱,让贺莹舅舅转交给贺莹,又交代他不要告诉贺莹是他给的。 之后他再联系贺莹舅舅,想要继续让他转交给贺莹钱,舅舅却在电话里婉拒了,说是贺莹连他们给的钱她都不愿意接受,他给的钱,他们送不出去。 但他一直和贺莹舅舅保持联系,前阵子刚听说贺莹找到份卖房子的工作,听说赚了些钱。 没想到第二天裴邵就找上门来了。 院长鼻子泛酸,责怪道:“难道你觉得你教练就这么小气?” 要是贺莹肯来找他,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