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上也没东西,如意柔声说,“娘娘,咱也回吧。” 姜雪甄看着她,视线凝注了,看着有些呆,“回哪儿?” “自是回佛堂了,”如意笑着放软声,只恐她喝醉了,得好声好气的哄着。 姜雪甄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嘴里嘀咕一句,声儿太小,她们没听清,但好在她没不走,任她们搀扶着出去。 赏花宴是摆在离御花园极近的望月楼,下楼后铺面而来的冷风吹在人脸上,让姜雪甄清醒了片刻,雪还在下着,如棠打折伞挡在头顶,她只看得见雪花在伞外纷飞,御花园里的花树都裹了一层银装,地上的积雪还没化完就又覆盖了一层新雪,姜雪甄怔怔看着那漫天飞雪,轻声问道,“今日是哪天?” “腊月二十了,”如棠回道。 姜雪甄喉中发出很低的一声嗯,问她们,“哀家想烧些纸,可以么?” 如意和如棠面面相觑,这大晚上的,在宫里烧纸多不吉利,但不吉利归不吉利,天子也没说过不准她烧纸,如意回道,“当然可以,只要娘娘开心,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其实这话也是哄她的好听话,怎么可能做什么都可以,是只有在天子允许的范围内,她才有能做的事。 姜雪甄指着不远处宫墙的角落里,“哀家在那儿烧纸。” 这御花园还有禁卫巡视,人来人往的撞见多不好,如意劝道,“天儿太冷了,要不您回佛堂,奴婢给您烧个火盆,您烧多少纸钱都不挨冻。” 姜雪甄喃喃道,“你不是说只要哀家开心,做什么都可以吗?哀家就想在那里烧纸。” 如意便不好再劝,朝如棠递一眼,如棠把伞给她,悄悄去了奉天殿,天子还在殿内,只有魏宏达见了她,她便将姜雪甄要在御花园烧纸的事说了,魏宏达一脸摸不着头脑,这事儿不算大,天子在里边儿与百官畅谈,一时难出来,他便先拿了主意,让如棠去神宫监领纸钱让姜雪甄烧个高兴,转头等百官宴歇了,才与天子禀告姜雪甄似醉酒、闹着要烧纸钱。 天子从后宫回奉天殿又多灌了些酒,听魏宏达这一提,方记起今个是腊月二十,姜雪甄母亲的忌日,也是姜雪甄的生辰,他突然酒醒了一半,下了御座出殿往御花园去。 -- 如棠拿了不少纸钱来,她跟如意想帮姜雪甄点火,姜雪甄摇摇手,她们便没再帮,一人手举着伞给她遮落雪,一人站边上静默的看着她,她蹲在角落里,身影单薄瘦弱,吹燃火折子,引燃纸钱,一点点往火上撒纸钱,她的唇在轻轻动着,不知在说什么话,火光打在她面上,那精致矜冷的侧容显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哀伤,她就这么一直烧着纸钱,渐渐的,有些调皮的细雪落在她的睫毛上,若不是能看到她呼出的热气,当真像冰雪化成的人,如意和如棠都噤声不敢打搅她。 纸钱快烧完时,宫中禁卫军腾骧左卫来御花园巡视,正好看见角落里的火光,指挥佥事裴绍带着人赶过去,正见这场景,裴绍看清姜雪甄一个侧脸就记起这女人是私自离宫的那个僧藉宫女,他一路把人送到青莲庵,没想到青莲庵是那样腌臜的地方,当时也懊悔过,后来天子微服私访端了青莲庵,据说带回一个尼姑十分宠爱,当时他也没往她身上想,现下在宫里见到她,那天子带回来的人必是她了。 裴绍盯着她有片刻愣住,她身上还穿的海青袍,不是说的做了宫女吗?怎么会穿成这样,宫里没这规矩,而且瞧那两个宫女,倒像是伺候她的奴婢,她不像宫女,更像宫妃,可天子也没纳她进后宫。 裴绍带着左卫大步走近,他身后禁卫先出声,“你们哪个宫的?怎敢在御花园偷烧纸钱,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吗?” 如意、如棠头皮发麻,低头再看姜雪甄可算把最后一张纸钱烧完了,如意遂道,“你们连姜太妃也不认得?” 裴绍在内的那队禁卫都愣了愣,他们确实不认得宫妃,虽说是巡视后宫,但后宫中的女人他们也得避嫌,姜太妃也只在传闻中听过,听说是冰肌玉骨的美人,先帝驾崩后没多久便出家了,一直呆在宫中佛堂里,也没见人出来过,这才第一次见着,只看着人,确实有冰玉之感,不觉都不敢再造次。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