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不是好事,也不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该干的事。 动手打架这种事,李钦载两辈子都干得少,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没那么大的能力和底气管尽世间不平,大多数时候遇到不平事,他的选择通常是漠视。 只是这一次他无法漠视。 残疾老兵被人欺辱,无论如何也不能漠视。 这是李钦载前世从小接受的教育,在那个年代,军人是崇高的,伟大的,绝对不容许欺辱的。 曾经为了这个国家而浴血奋战的老兵,如果在这个国家不能得到尊重,以后谁还愿意保家卫国? 至于武元爽,一个畜生而已,揍也就揍了。 武元爽走后,李钦载才捂着脸呻吟起来。 揍人渣固然很爽,但他也受了不轻的伤,浑身上下都痛。 薛讷走过来,大笑道:“今日太畅快了,跟景初兄厮混果然爽利得很!” 高歧也凑了过来,笑道:“确实如此,今日大快人心,景初兄高义,愚弟拜服。” 三人相视而笑。 跟武元爽不同的是,薛讷和高歧出身名门,薛讷是将门子弟,而高歧的爷爷高士廉也是能文能武,都是跟随太宗先帝打江山的开国元勋人物。 薛讷和高歧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必须尊重军人,两家当年的崛起本就跟军人息息相关。 而武元爽,不过是个靠着皇后妹妹发迹的泼皮无赖式人物,他的家教触及不到这个层面,又是一朝小人得志,对老兵自然不会尊重。 这就是权贵子弟与暴发户的本质区别,教养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一旦遇到事才能真正看出不同来。 瘸腿老兵一直站在不远处,神情担忧地看着三人。 李钦载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又从薛讷身上搜了几块碎银,全都递给老兵。 老兵惶恐,连道不敢,坚辞不受。 “老人家,我也是将门出身,我们算是一家人,”李钦载温和地笑道:“老人家可听说过英国公?我是英国公之孙。我爷爷戎马一生,作为英公之后,我怎能见畜生欺凌老兵?” 老兵闻言震惊道:“李大将军之孙?哎呀!老朽眼拙了,难怪,难怪为老朽这残废之人出头,老朽多谢……” 说着老兵便要跪拜下来,被李钦载拽住,不由分说将大把碎银和铜钱塞进他的怀里。 “区区小事不足一提,这点钱老人家拿回去养伤,城门快关了,老人家快出城吧。” 老兵还待推辞,李钦载却不容置疑道:“拿着!算是李大将军给老兵的一点心意,莫推辞。” 老兵犹豫了一下,千恩万谢地接过了钱,行礼后告辞,朝城门匆匆赶去。 薛讷盯着老兵的背影,道:“这老兵好歹也是打过几场硬战的,被武元爽那厮欺辱为何不见反抗,从他身上看不出一丝血性。” 李钦载叹道:“他不是向权贵低头,而是向生活低头。此时此刻若军营吹响集结的号角,他的血性仍然能够瞬间燃烧起来,这便是老兵。” ………… 回到国公府已是深夜,李钦载打算回房时,站在后院花园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原地绕了个方向,直奔李勣的书房。 李勣似乎永远都在书房里,每天只见他在看书,明明是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却表现得像个文人墨客。 敲了敲门,李钦载走入书房。 李勣正在看书,桌案上堆满了各种古籍孤本,有纸质的,也有很复古的竹简纂刻的。 放下手里的书,李勣朝李钦载挑眉:“有事?” 李钦载道:“有事。” “说。” “刚才孙儿在内教坊外,揍了武元爽。”李钦载淡然道。 李勣皱眉:“武元爽是何人?” “少府少监,当今皇后的次兄。” 李勣神情凝重起来:“皇后的次兄?你……为何揍他?”谷 “当街欺凌残弱老兵,孙儿看不过眼,便揍了。” 李勣嗯了一声,沉默片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