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或许是晚辈多虑了,今日实在来得冒昧。” 李勣眯着眼道:“县主与我家那只孽畜何时相识?” “年中并州之时与他相识。” 李勣哦了一声,又道:“他可曾欺负你?” 金乡红着脸道:“他……不曾欺负晚辈,不过,他欺负过我父王。” 李勣眼中闪过一道锐光,缓缓道:“你们果真只是朋友?” 金乡艰难地道:“是。” 李勣叹了口气。 话虽没什么漏洞,但李勣一大把年纪了,金乡这副含羞带怯的表情怎能看不出那欲盖弥彰的儿女情愫? 家里那只孽畜又干了一件好事! 李勣眼中渐渐升腾起杀气,然后在心里默默地开始选兵器。 “县主高义,为朋友奔走,老夫甚慰,钦载交了一位真朋友呀。”李勣呵呵笑道。 金乡愈发不自在,李勣的眼神太锐利,仿佛刺穿了她的内心,让她那点儿女心思无所遁形。 在这位绝世名将的面前耍心眼,金乡委实太嫩了,完全不是一合之敌。 抬手理了理发鬓,掩饰内心的慌张,金乡讷讷道:“晚辈……晚辈其实没做什么,就是见李钦载进了大理寺监牢,而贵府却毫无表示,心中不解,故而登门来问问,晚辈失礼了。” 李勣毫不在意地道:“李家儿郎蹲几日大牢,算不得什么,莫救那孽畜了,让他在监牢里反省吧。哈哈,县主是稀客,难得登门,该以酒宴款待,县主莫弃。” 金乡正要拒绝,李勣却拍了拍掌,吩咐下人设宴。 金乡在李勣面前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苦着脸谢过。 ………… 朝堂上沸反盈天,无数朝臣上疏参劾李钦载冲击宗正寺的恶行。 雪片似的奏疏飞到许敬宗和许圉师的案头,两位宰相被骚扰得头疼不已,不得不进宫面君,请示李治。 李治只扔下一句话,先拖着,拖到风头过去,最后不了了之。 人已经关进大牢,还想怎样?难不成为了这点事要朕杀功臣么? 不讲道理嘛。 两位宰相得了天子的明确指示后,顿时松了口气。 领导发话了,当然一丝不苟地执行。 于是堆积如山的参劾奏疏被两位宰相束之高阁,不闻不问。 与此同时,山东大儒牛方智进了长安城,进城当日,牛方智便进了国子监讲学。 大儒讲学,对学子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于是国子监的学子们蜂拥而至,毕恭毕敬坐在堂下听牛方智讲学。 大儒讲学,由易而深,从浅显的道理入题,慢慢触及深奥的圣贤经义。 当牛方智讲到孔子的“多闻阙疑”一句时,牛方智突然有感而发。 君子虽见多识广,但遇到不了解的事物时,还是要保持谨慎寡言的态度,搞清楚了再说话。 接着牛方智打了個比喻。 比如说啊,最近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渭南县伯李钦载率部曲冲击宗正寺一事。 表面上看,不过是一个纨绔肆意妄为,冒犯皇威,可实际上呢? 换个角度看,如果是某个奸臣借厌胜案构陷谋害公主,李县伯听闻后率部曲冲进宗正寺救下公主,那么,李钦载究竟该赏还是该罚? 国子监学子一脸呆滞地看着牛方智,良久,轰的一声,国子监炸锅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