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怀起身接起,是张文景。他人在五马路的一家宁波堂子里,招呼徐志怀去喝酒。徐志怀也没别的事可干,欣然答应。 别克轿车绕过叁菱洋行大楼,开上广东路,徐志怀瞧见了停在楼下的福特车,便让司机停下。堂子里闹哄哄的,徐志怀一路走进去,到了相对僻静的座位,碰巧遇见一个宁波帮的伯父过来喝酒,身边是一个年轻的小脚女人在陪酒。两人简单寒暄后,徐志怀上楼,来到张文景跟前坐下。 他点了两壶杨梅烧酒,几道下酒菜,白青色的瓷碟依次摆开,盛着糟鱼、咸螃蟹、醉泥螺和豆干,还点了两个宁波娼妓来陪酒。 隔着一道帘子,穿过走廊,就是留客的卧房。 来客如果想睡女人,就到那里另开房间。 “我在这里有存酒,”徐志怀落座,“要不先喝我的?” 张文景瞥他,笑道:“怎么,你常来?” “嗯,谈生意。”夲伩首髮站:y?Zнáiщ?.?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有没有熟悉的姑娘?”张文景促狭地调笑。 “有个会唱武林调,琵琶弹得还可以,把她叫过来?” “算了吧,我听不来你们浙江人的调调。”张文景并起筷子,眼神示意徐志怀身边的女人倒酒。 十多岁的小姑娘,娇软的身子贴过来,脂粉发油满是茉莉香。她生了一张小圆脸,耳畔挂着珍珠耳坠,眉毛剃得极细长,是时下最登样的细弯眉,苏青瑶为了画这种眉毛,也经常拔眉,因而徐志怀知道。身上穿的是一件豆绿色的棉纱旗袍,学阮玲玉的样子,开衩到膝盖以上,露出修长的腿和一双踩着高跟鞋的小脚。 酒斟满,徐志怀垂眸,朝她点一下头。 少女抿唇而笑,用宁波方言同徐志怀搭话。 “以前没见过你。”徐志怀道。 “刚来两个月。”少女的嗓音很干脆,讲起方言像鹅卵石落到地上。“先生果真是熟客。” 徐志怀不咸不淡地应一声,转回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从端午储藏到深秋的杨梅烧酒,甜味与酒味都十分醇厚,冰凉的酒液淌过喉咙,一路进到胃里,逐渐升温。 他一连喝了叁四杯,才拿筷子,夹起一块咸蟹。 “许多年没回宁波了。”徐志怀忽道。 “好端端说这话,难不成你要学从之,到乡下教书?”张文景挥动筷子,夹碎盘子里的糟鱼。 “想想罢了,一回去就要应付人情往来,太花钱。” “回去也好,散散心,免得你触景伤情。”张文景说。 徐志怀眼皮一跳,口气仍淡淡的:“胡说八道。” “这是事实。”张文景耸肩。 他小口啜着烧酒,吃光了甜口的糟鱼,又与徐志怀聊了会儿闲话,顺带逗一逗身边陪酒的长叁。男人的手臂环住女人的细腰,手指自下而上掐她微微颤的乳。 徐志怀心不在焉地应着张文景的话头,闷头喝酒,一杯接一杯。咸蟹与醉泥螺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海腥味,他口舌灵巧地嗦着螺肉,等泥螺壳装满了拳头大的青瓷小碟,一旁的小倌人便会替他收走。 不一会儿,一壶杨梅烧酒喝完,还剩一壶。但张文景嫌杨梅酒太甜,便起身离座,打算选一壶其它的。 等着张文景选酒的工夫,小倌人又与徐志怀攀谈起来。夜色低沉,弹唱之声嘈嘈切切,来此的客人大多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