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菁坐在床沿边上,锦被绣花纹式,暖和干净,她轻道:“您是小看师兄了,今早太子就派御医去天牢为父亲看病,父亲毕竟是一国丞相,太子便是想治罪,也得掂量着办,他定会让父亲在秋审之前好好的。” 庄夫人要知道她是怎样救的人,必定会打断她的腿,庄怀菁也不敢与她商量。母亲只见过几次陶临风,知他人脉众多又有手段,用他来堵口风,该不会惹起怀疑。 屋内的玉质漆器小屏风折叠摆放,铁力木架子搭衣物,面盆架上的盆中盛热水,巾帕飘在水中。 “确是真的?”庄夫人紧攥她的手,眼中急迫,“前几日下雨,今日御医才到,你父亲……咳咳……受不了那种折腾,我要入宫见太皇太后,求她饶你父亲。” 这种时候,太皇太后不可能见庄家的人。 庄怀菁轻按着庄夫人的肩膀,让她躺回床上,轻道:“母亲不必太过担心,父亲一定会平安无事。太子殿下迟迟不定罪,您也该想得通他是为了什么,若您身子出了事,他怕是不会再有顾忌。” 庄夫人何尝不知道?可除了太皇太后,又有谁能帮得上他们?皇上太子都不会,谁都不行。她眼眶发红,撇过头。 庄怀菁看到她的手在颤抖,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缨萝在一旁附和道:“夫人,您放宽心,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其余的事大小姐会做,再不济也还有二皇子,他心慕小姐,又与太子不合,定会全力相助……” “胡言乱语!多嘴多舌!”庄夫人睁开眼,捂口连咳了好几声,“怎可妄议皇子之事,辱没菁儿清白!” 她心焦体躁,脾气也大了许多。 缨萝也不知道她会发这么大的火,慌乱跪下道:“奴婢失言,夫人恕罪。” 釉色瓷花瓶影子印在她身上,外头太阳愈来愈大。 庄怀菁拿锦帕给庄夫人擦额上薄汗,叹了声气道:“我说什么都不听,怎么就听进去这句话?母亲不要乱想,师兄他自会助我。” 她的话难以察觉的顿了一下,庄夫人没发现,连声问她是真的吗。 庄怀菁轻柔笑道:“当然是真的。” 嘉朝注重礼教,庄家管得也极严,便连姨娘生的庶女,也得了老嬷嬷的指导,平日举止挑不出任何错。 庄怀菁是庄家嫡出的大小姐,出身高贵,典则俊雅,父母皆希望她给底下胞弟庶妹做个表率,她了解他们的想法。 女子清白,有时比命都要重要。 失身几次的事,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屋里闷热,庄夫人身子在发汗,手却冰凉,庄怀菁皱了皱眉,让缨萝下去催催大夫,缨萝连忙领命。 “你可不能求二皇子。”庄夫人脸色苍白,手心冒颤颤冷汗,“菁儿,不要跟皇上作对。” 庄夫人看得清,皇帝属意太子,此时求二皇子,并非上策。 于庄怀菁倒没差别,现在样样皆是下策,但她还是颔首,顺庄夫人心意道:“母亲且把心放肚子里,我都知道的,你别急,喝口水缓一缓。” 庄夫人的手紧攥庄怀菁的手腕,咳个不停。庄怀菁看了一眼缨萝,缨萝连忙起身,倒杯温水,递到庄怀菁手中。 “来得及,还有很多时间。”庄怀菁扶着庄夫人,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锦被的折痕皱皱巴巴,青瓷釉杯中水波荡漾,“母亲一定要养好身子。” 她的话语平静,不自觉就令人觉着安定,庄夫人捂嘴咳嗽。 庄怀菁心中叹了口气,昨夜承宠,她近大半夜未睡,身子着实乏累。 可这里离不了人,她须得在此哄住庄夫人。 隔扇门外有脚步声,夏风热抚嫩绿的叶片,斑驳树影轻摇晃动,几个小厮在赶树上的鸣蝉,丫鬟急忙把大夫请了过来。 庄夫人的病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庄丞相一日受牢狱之灾,她的病就难以根除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