炖的八珍汤。 林格一点一点地小心喝光。 睡觉前,眼睛仍旧不舒服,她担心,又让林誉之看了眼。他解释,不想太用力掰开妹妹的眼睛,所以凑近一些仔细看——近到林格能清晰看到他一根根的睫毛。林誉之仔细检查她双眼,说没事,只是有轻微的红血丝,大约是休息不足。 幸好次日就是林格的休息日。 她本能一觉到天明,却在上午接到了林臣儒的电话。后者旁敲侧击,询问她,和林誉之近期相处如何。 林格只能说还好。 她几乎要忘掉这件委托。 而现在的她,也开始隐约质疑林许柯的动机。当初杜茵茵坚持要林臣儒坐牢时,被顶包的林许柯是大气也不敢喘,怎么现在的林许柯又急切地认他回去? 林格和杜静霖关系不错,也没听他说家里面的情况有变。 林臣儒嗫嚅,原来是林许柯等得心急,打电话来催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林格说,“我也不可能现在就和林誉之说,你亲爹想认你,你回去吧——您觉得这像话吗?” 林臣儒说好。 他越老,越依赖年轻的孩子。 人类好像就是如此,抛却中间成熟的几十年,那开头和结尾,有着如出一辙的不成熟。 老人和小孩子也有着种种相似之处。 林格揉着脸,坐起。 她轻声:“爸,您等我再想想。” 再想想,要不要继续下去。 她第一次觉得事情难以开口,一边是渐渐衰老的父亲,另一边是相处多年的兄长兼前男友兼家教兼性,启蒙者兼初恋兼一段时间的家里顶梁柱。 一开始的林格不太了解,她没能真切共情到林誉之,因而也不觉让他开口认爹是很困难的事。 现在不一样了。 重逢后,林格察觉到自己在渐渐认识一个新的林誉之——以前他作为兄长时刻意遮盖的那些心酸往事,在如今轻描淡写地讲给她听。 她尝试共情,并从这种情感共频中意识到,让他去认林许柯,其实相当于一种对这么多年承受污名的羞辱。 林格忽然不愿意这么做了。 她抓了抓头发,下意识去拿手机看微信。 正常情况下,王霆雷打不动地给她发早安午安和晚安的寒暄消息,今天却没有。 林格想,可能他感冒了。 中午不用林格自己下厨,林誉之订了菜送来。是一家淮扬菜,做的是鳜鱼,适合时令的菜肴。林格拍了照片给林誉之看,林誉之却很快打来电话。 “没有黄酒焖鸡吗?”林誉之问,“还是你吃掉了?” 林格说:“是啊,我饿得连碗一块儿吃了。” 林誉之笑了声,说他打电话确认一下。 不多时,林格又接到林誉之电话。他叹气,说那边擅长做这道菜的厨子放假,把这个菜漏了。 林格满不在乎:“还有我呢,你想吃啊?晚上我来做。” 林誉之:“你会做?” “没吃过猪肉还看过猪跑呢,”林格说,“我在家里看爸做过好几次了,就这么定了,晚上我做。” “嗯,”林誉之说,“酒柜里也有一些酒——不过不是黄酒,白酒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林格说,“我记得,白酒好像是多一道蒸馏的工艺?算了,反正都是酒。” 林誉之笑着说好,温和地说等品尝妹妹的手艺。 林格不喝白酒,家里面林臣儒也少喝;她不爱应酬,偶尔的那几次,喝的也都是葡萄酒。酒柜有专门的温度和湿度调节系统,打开后,林格随意看了眼,拿了最前排的一个透明玻璃瓶。 她对白酒的认知仅限定于是白色透明的酒液。 没有标签,透明的玻璃瓶,看不出产地,挺低调。林格没见过这样的玻璃瓶子,打开盖子嗅了一口,浓郁、辛辣的酒精味道溢出,林格想,这应该就是白的了,白酒不是都挺烈挺辣的么? 鸡也不必林格买,林誉之替她订好,送货上门,小公鸡斩成块儿,甚至连做黄酒焖鸡的其他佐料也切碎了放进小盒中送来。 林格只需要根据教程,开火,把这些佐料依次放进去。 然后等林誉之下班后来盛出。 完美。 一切都很完美的林格,在同林誉之愉快吃掉几块儿鸡肉后开始微微头晕。 她感觉自己快要醉了,难以置信:“白酒的酒精浓度这么高吗?之前,之前爸做的时候,好像,好像没有这样……” 林誉之大拇指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完全不胜酒力,他不自觉倾向林格,声音又轻又淡:“什么?” “……酒,”林格说,“天啊,我感觉我喝多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