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换地。 不得不说,冯瞿比起沪上的卢氏父子对百姓要更加友好,辖下百姓的日子也要比曹大傻子治下宽松许多。 半年未见,章甜在冯夫人的呵护之下似乎长高了一截,见到顾茗都有点傻里傻气,等反应过来之后小姑娘奔过来抱紧了她的双腿放声大哭:“顾姨,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管我了……” 骤逢巨变,哪怕她年纪再小,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内心无不期盼着能见到家中亲人。 冯夫人待她再慈爱,那也隔了一层,不能安抚她惶惶无依的心灵。 顾茗搂着她的小身子,百感交集,抱在怀里安慰了好一会,才把她哄乖了,一边替她抹眼泪,一边向冯夫人致谢:“给您添麻烦了!” “甜甜很乖的,可是个很好的伴儿。”冯夫人本来就很是无聊,她以前在容城大帅府里不想见到后院那些莺莺燕燕,也懒得搀和女人们之间的拈酸吃醋。姨太太们虽然都惹不起正室夫人,可三不五时有了小矛盾,都想拿她当妇联主任使,总想找她调节,简直烦不胜烦。 加之冯大帅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心肠,让冯夫人早就对夫妻之情看的淡了,于是避居佛堂。 但来到玉城之后,冯瞿的后院无人打理,那些亲卫们也就随便对付对付,大面上能过得去,细瞧起来处处都很粗糙,客厅摆的东西不成套,小细节简直没法看。 冯夫人很是忙碌了一阵子,按着她的品味把玉城督军府好好打理了一番,连带着狠狠花了儿子一笔钱。 还真别说,花儿子的钱有种别样的满足感,后院又无人添堵,清静不已,越住越舒心,天长日久竟然一点都不想回到容城去了。 冯瞿巴不得顾茗跟冯夫人和睦相处融洽,巴巴的说:“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顾茗横了他一眼。 冯夫人目光在两人面上打转,瞬间喜意盈面,不动声色来拉顾茗的手,亲切的道:“阿茗路上累了?外面好冷,赶紧跟伯母进去暖和暖和。”又指使冯瞿:“你有事儿就去忙,别妨碍我们娘俩说话。” 冯瞿:“……我倒成多余的了?”不过他离开玉城也有段时间了,确实积压了许多公务,匆匆向冯夫人交待几句,在章甜脑袋上揉了两把,在她气鼓鼓的瞪视下大步而去。 章甜以前敢怒不敢言,这次自觉有了顾茗撑腰,便小声嚷嚷:“又弄乱我的头发了,讨厌鬼!” 冯瞿回头朗声大笑:“小丫头,想说这句话很久了?” 顾茗无语:“跟孩子较什么劲啊?” 冯夫人牵着顾茗,章甜又牢牢握着顾茗的手,三人牵丝扯蔓去了冯夫人的院子。 章甜许久不见,憋了满肚子的悄悄话儿要跟她说,但冯夫人虽然不出远门,却也风闻顾茗之事,容城公子被沪上军政府扣押之事闹的沸沸扬扬,连玉城也有人在议论,以及她的新书《灾区见闻录》,都成为新闻传扬开来,倒让冯夫人感叹不已。 再次见到她人,见她犹有病容,便知身体亏损的厉害,未曾调养过来,更是满心怜惜,拉着她问些别后之事,听到灾区惨状,不由拭泪;再听到她在沪上军政府监狱一番遭遇,若非冯瞿亲至,恐怕早已丢了小命,更是半开玩笑道:“戏文里都唱,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可想好了怎么报答阿瞿?” 顾茗在她笑意盈盈的调侃之下故作为难:“怎么办呢?我本来也想过以身相许……不过大帅不同意,把少帅骂了一通。” 冯夫人当即怒了:“他想干嘛?” 佣人们都不在,房间里只余她们老小三人,顾茗笑道:“大概……想收拾什么人?” 冯夫人:“有时候真觉得男人的心眼子比后宅的女人还多。”她又转怒为喜:“不管了,反正你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往外跑了,现在外面世道乱的很,你一个小姑娘家也不安全。” 章甜静静偎在她怀里,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她。一会佣人端了点心进来,引她去吃点心,她不肯去;哄她去睡午觉,她也不肯,恨不得粘在顾茗身上,直等冯夫人跟顾茗聊到了饭点,对话渐稀,她才开口:“顾姨,我小叔叔呢?” 冯瞿才忙完进来,就听到她这句话,顿时表情一变,紧张的去看顾茗的表情。 顾茗愣了一下,好像是从久远的回忆里深挖出来一个人,然而当时痛的太厉害,埋的太深,经过灾区数月无数家庭惨烈遭遇的对比,大约是她的儿女情长与别人的生离死别人间地狱相比太过微不足道,再提起这个人竟然也没有想象之中痛到不敢触碰的地步。 她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才注视着章甜的眼睛认真的说:“你小叔叔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去了北平,暂时不能来见甜甜。”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