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一松,露在水面上的身形一沉,咕噜噜喝了口水。一口沁凉的堰水给混沌又滚烫的大脑降了温,程石捞起失力的人,一边往岸上游,一边大声说:“我起来了,这就回去,你也回去。” 月色再亮也只看得清眼下的光景,赵山站在堰角往水面瞅,只听得到水声看不见人,又等了一会儿在堰西边模糊看到一个人形走上岸又下了坡,他才打转往山里去。 瞅着那抹烛火消失在枝桠里再也看不见,程石从石榴树下站起来,麻溜的再下水去抱媳妇。 两人来时穿的衣鞋在橘树下藏着,回去的时候胡乱披着,程石背着不肯走路的媳妇大步往回走。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脖颈上往下滴水,夜风吹过一身清凉,非常不舒服的触感,但两人似乎都无察觉,程石还低声哼起了小曲,待看到一星光亮又赶紧指给杨柳看,“萤火虫又出来了。” 杨柳没力气跟他说话,到了家门口两人像做贼似的轻轻推开门,院子里的两只狗狂摇尾巴朝人身上扑,怕吵醒前院的两个人,程石只敢扬起巴掌做个吓唬的样子。 蹑手蹑脚回了后院,不用杨柳说,程石把湿衣裳往桌上一放,转身去偏院烧洗澡水。烧水时发现春婶已经把买回来的鱼腌好熏上了,他又抓两把半湿的松树枝架火堆上。 在堰里泡了那么久,洗澡就是用热水冲了冲,最麻烦的是要洗头发。程石说要给杨柳洗,她没让,自己快速揉洗干净拿了两张大棉布坐桂花树下晾头发。 整个村子都陷入了安静,杨柳捧着下巴盯着男人引燃了小泥炉,灰白色的银网上放着红枣和桂圆,在橘红色的炭火烤出甜香。 “我饿了。”她慢吞吞出声,“晚上有剩饭吗?” 家里养着狗,哪会有剩饭,程石让她等等,拿着火烛进屋翻放零嘴的木柜,干果蜜饯都还有,酥饼也还剩几块。 杨柳咬了口酥饼嫌干巴,煮的茶又还没冷,她干咽下去说不想吃,砸了个核桃吃了一点也嫌干。 程石又挨个给她挑选不太干不太甜的,他今晚是过足了瘾,比任何一次都让他痛快,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见她吃得不痛快,又呼呼吹气给茶水降温,“要不要吃蛋羹?我去给你炖。” “你?炖蛋羹?”杨柳眼波一转,接过茶盏起身要跟他去厨房,少爷要为她下厨,她可得亲眼去看看。 程石也就成亲后才涉足厨灶,哪又动手做过菜,炖蛋也只是看春婶做过,他觉得不太难。 锅里添水,灶下生火,开头的两样他做的不算顺手但也顺利,有个好开头,他信心又足了三分,从篮子里摸出两个鸡蛋,吸了口气觉得自己也饿了,又掏出两个。 四个鸡蛋分别磕在两个碗里,杨柳看他轻轻一磕再轻轻一掰,蛋和壳顺利分离,没有碎蛋壳,也没有蛋液捏一手,她惊讶地挑眉,“程少爷有一手啊,以前炖过蛋?” “也就你能让我下厨炖蛋。”他含蓄地说第一次下厨,脸上的神色得意满满,抽了筷子搅开鸡蛋,回忆着春婶的动作往蛋液里加水继续搅拌,估摸着差不多了加一小撮盐半勺香油,揭开锅盖把蛋碗放咕噜冒泡的开水里。 从头到尾没请教杨柳。 “果然厉害的人做什么都厉害。”杨柳看出他的得意大肆表扬,嘴甜地夸赞:“可比我第一次炖蛋好多了,我第一次做的时候把蛋壳抠破糊了一手,加盐的时候又手抖,炖出来后蛋羹又老又咸。” 程石看着灶里的火苗笑开了嘴,分明是第一次磕鸡蛋,还像经验十足似的传授经验,什么手要稳力要轻。 锅里冒出水雾,蛋羹香冒了出来,杨柳披散着头发凑到锅边吸口气,“还没吃我都知道味道差不了。” “你过来,别烫着你。”程石揭开锅盖,拿根筷子戳了一下尝咸淡,从陶罐里舀出一小勺酱油往蛋羹里淋了一圈,再捏了葱花撒下去。 “焖一会儿就能吃了。”他又盖上锅盖。 杨柳见状又是满口的吹捧。 看了他的步骤她就知道味道差不了,但吃到嘴的时候还是惊讶了,可能是她肚子太饿,又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真诚地说:“比春婶炖的味道还好。” “以后夜里你再饿了我给你炖蛋羹吃,不用再吃那甜不拉唧蜜饯。”他这会儿又看不上他娘从县里捎来的干果蜜饯了,哪怕夜里拿那些东西填食的多是他。 蛋羹吃完头发也晾干了,碗朝锅里一放用水泡着,小两口漱了口回屋睡觉。 两人刚躺下,村里的响起一声鸡叫,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咯咯声,西边的山脚,抖着长羽的小公鸡也跳上树枝,冲着东边亮出嗓门。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