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妻家里出来,雪停了,又开始下小雨。 路灯照着雨丝,如同老旧电影的竖线雪花,也显得这座纽约城沧桑飘摇起来。这个时候他还要去林肯艺术中心处理一项工作——今夜有来自中国内地的剧团演出,他作为华裔艺术家前去捧场。 助理们开车到在事先约定过的路口等待着他。 这是一辆商务车,他刚刚在后排车厢坐定,前面的乔治和安迪就转过头来对他说,“Khons,傍晚有几位记者来采访,我们说你不在,他们问你去了哪里。” 乔治和安迪都不再说了,互相对望,希望对方先开口似的。 他双手拉住两侧衣襟向前扯了扯以做整理,“你们不会告诉他们我去探望前妻了吧?” 乔治憋憋嘴角,转过身去。安迪吞吞吐吐,“Khons,我知道你不大喜欢面对公众透露私生活……” “我把你们当朋友而不仅是同事,才会告诉你们私人行踪。”他本皱了眉,随着一身叹息又松开了——于事无补,生气没有意义。 安迪抓了抓脑袋,“是公司,是公司让我们透露出去的。他们说让公众知道你会抽空去探望前妻,对你的形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Khons,你不惯于做明星,我很害怕你会开除我,你知道我是负责媒体部分的。” 雨滴整整齐齐排列,布满窗上,外面的一切都变成抽象主义画作,分隔成一个又一个亮眼的缤纷色块。 安迪哪里知道他在顾及什么呢?想起妹妹,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凄凉的寂寞,他居住了快十年的纽约,有着无数回忆和老朋友的纽约,忽然又变回了那个他刚下轮船时看到的陌生之地。 “有我的电话吗?私人的。”他问。 乔治转过身来,“我想你的手提电话在你那里,Khons.” “我知道。”他随即沉默了。 安迪递送了一杯香槟给他,他道谢接过。在这雨澌澌的暗夜里,耳边呢喃着蓝调音乐,手里摇动着酒杯,他俊朗的面目忽然也跟着轻轻摇动了一下,忙问:“安迪,今天洛杉矶有什么恶性案件吗,比如枪击事件?” 安迪有些诧异,但还是转过头来认真回答:“没有。整整一天我都在酒店里看电视,如果有的话我应该知道。” 他舒然点了点头。 乔治递来一个文件夹,“Khons,这是公司准备的,你用得着。” 他将酒杯卡放在小桌上,在车厢的摇晃中接来,只见是提前准备好的采访稿,摇头递了回去,坦然道:“我会认真观看,给出真正的感受——这是对今晚演出的艺术家基本的尊重。”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或许是因为昨天睡得太足。 退了热,起床后的感觉和宿醉相似,晕晕的,无端觉得闷,夏天要下大雨了那般透不过气。按理说病中晓风吹不得,她并不大顾忌,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