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赤虵畏惧这个刚给它放完血的女人,然而听她说起过去的事,又本能想要亲近。 灵兽喜好光明坦荡,心底无垢的好人,小赤虵能甄别江念说的话是真,她确实杀过无数恶贯满盈之人,替天/行道、斩妖除魔,按理,这该是个大大的好人。 但小赤虵又觉得,这个女人心里乌漆嘛黑一片,一点都不光明坦荡。 它用自己脑容量并不大的小脑袋思索许久,才得出结论——她是个好人,但不完全是。 小赤虵对江念的抗拒之意终于少许多,开始慢慢接近她,但还是不敢缠上她的手指。 江念并不在乎,不过是想着不收白不收的念头,加上小徒弟在这里,才有耐心说起往事。 “师尊。”她听到谢清欢说话,偏头望他。 少年仰着头,黑发铺在水中,乌黑眉眼氤氲水汽里。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说:“你是个英雄。” 江念微怔,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她。 水汽里,她俯视谢清欢,神清骨秀清美异常的少年仰头与她对视。 少年明明站在低处,却好似身在琼楼宫阙中,旁观漠视人间事。他衣不染尘,周身仙华粼粼,一直被供在神坛上,永远高高审视底下的人。 就像听故事的人,从说书人那头听几句,便高高在上地评判:“这是个英雄”。等到再听几句,又骂:“这是个坏人”。 江念淡淡瞥了他一眼,收敛笑容,转身施展神识,去看洛瑶南那边的情况。 谢清欢没有料到江念会是这个反应,有些惶惶地攥了攥袖子,神情无助。 目光相对的瞬间,他好像从魔尊的瞳孔里,望见了飘零的血雨。 刹那,他听到响亮的金戈之声,眼前是垒起的白骨,流血漂橹,尸横遍野,火光冲天。 有人脚踏鲜血,从火光中走来,红莲业火映出她的轮廓。 谢清欢闻见很浓的血腥与死亡的味道。 他的眼睛一阵刺痛,宛若凝视深渊时,深渊突然睁开眼睛。 但深渊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重新潜入黑暗之中,当他再次回神时,眼前的女子依旧雪肤红唇,纯良无害,笑意不着眼底地望了望他后,转过了身。 他觉得自己好像触及到什么,还没抓紧,那东西便飞快地流走了。 危险、血腥、黑暗、死亡。 但他还是想要靠近。 他犹豫片刻,看着江念的背影,有些忐忑地问:“师尊,你生气了吗?” 江念把手指举在唇边,“嘘。” 在谢清欢还在发呆时,江念就放出神识,观察洛瑶南与鬼郎君的举动。 这时,鬼郎君抓住洛瑶南的手腕,企图巧取豪夺,“我管你愿不愿意,结契了就是我的人,就要帮我做事!” 洛瑶南瞪大眼睛,表情惊恐,“你、你要做什么!你再这样我喊了啊!” 鬼郎君冷笑:“你喊吧,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洛瑶南:“1号,你快出来啊,你不是说你能救我吗?!” 鬼郎君脚步一顿,左右望了望,以为洛瑶南还有什么帮手。 等了片刻,黑暗底下洞穴里,只有滴答水声。 鬼郎君:“呵,想骗我?你们修仙的心都脏。” 他怀疑自己窝在十八溪太久,跟不上现在少年人的思路,被骗得连精血都丢了。现在快出心理阴影,一惊一乍的,总觉得这群人藏着什么阴招。 想到江念,鬼郎君心中一痛,想到,人心险恶,人心实在是太险恶了。 还是尸傀好,安静、沉默、不会骗人。 “你若不肯为我所用,我只好毁了你。”他阴沉笑了笑,“把你制成尸傀。尸傀虽然比不过活人,至少不会说谎,心是干净的。” 洛瑶南:“系统!系统!” 鬼郎君:“你知道你在企图扰乱我的心神,你在拖时间,对吧?呵,活人。”他从袖中拿出一把小刀,自言自语:“所以还是死人好,像我这样的老实鬼修,还是比较适合和死人在一起。” 说着,锋利的刀刃抵在洛瑶南的头顶。 鬼郎君道:“你别怕,我只是在这里破一个小口子,再把水银灌进去,这样就能有张完美的人皮了。别哭呀,我会很小心,不会毁坏你的皮的,毕竟,你可是和我结过契的呢。” 虽这样,他心中还是生出不舍,对这少年起了怜惜之意。 这是结契的关系,从精血交融的刹那,他们便注定生死纠缠。 鬼郎君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轻声叹了口气,“活人,你流泪的样子,该死的甜美。” 洛瑶南能感到寒气从天灵盖沁下,冰冷的刀刃就悬在头顶。他听到鬼郎君喃喃,想象水银沿着伤口灌入血肉,一整张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