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她的衣物,绡纱的夹衫,玫瑰紫二色金的刻丝褙子,翡翠挑线裙,通身的气派,倒不比那些当家太太差上半筹。 唐玉清呼吸一滞。 在京中时,程氏那般谨小慎微,如今回了娘家,倒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敢往自己身上招呼了…… 程柔嘉也在打量唐玉清。 瞧身形,像是比上次见面瘦弱了不少,头上只戴了朵珊瑚绿玺石珠花,月白的挑线裙子,天水碧的十样锦暗纹褙子,腰间紧紧束着一条豆绿色宫绦,更添羸弱之色。 再加上面容比平常要苍白些,让人猜度着是否是因为舟车劳顿添上的菜色,一双眸子欲语还休,我见犹怜。原本仅有六分的姿容,便生生被拔到了八九分。 见唐玉清的目光在自己的衣物上驻留了许久,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妥当:她今日邀了布行几个有头有脸的掌柜入府对账,本就有着敲打的心思,便穿得格外隆重些。 唐玉清来的突然,她与那些掌柜事情没有谈完,账本也高高摞在那儿,便没有更衣,直接让侍女将她带到了院中的凉亭里说话。 唐玉清收回了目光,表情变得平淡。 谦表哥官场失意,正是需要排遣的时候。果儿说,程氏出身小门小户,恐怕对政事一窍不通,半点不能宽慰到表哥,那,便正是她的好机会。 她也是这么想的。 因而才借着给外祖母贺寿的由头,从京都千里迢迢跟过来,便是想与谦表哥见上一面。 人都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她一个弱女子,为了倾慕之人跨过险山恶水远道儿来,这片心意,谦表哥即便是心如磐石,也不能半点不动摇吧…… 况且,他正是茫然的时候,却因是侯府的顶梁柱,不能轻易流露脆弱,她若是能让谦表哥吐露出心事,想来,也能在他心中占上一席之地。 是以,她未施粉黛,将腰束得紧得三步一喘,扮尽柔弱之态,以期求得他的几分怜惜。 可眼下撞见了程柔嘉,她这样的打扮,却显得小家子气,生生被她压了下去,没有半分世家嫡女的态势。 唐玉清咬了咬唇,语气有些僵:“怎么不见谦表哥?” 程柔嘉却未立刻应答,笑着给她添了杯茶:“表小姐这个时候怎么会在余杭?”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通房居然敢不答她的话,唐玉清心头有些愠怒,但想起果儿劝告她的话,又压了下去,随和地笑起来:“我外祖母要过寿辰,母亲便让大房的兄长陪着我回了余杭,给外祖母贺寿。听闻谦表哥近日也到了余杭,便想着来见上一面,瞧瞧表哥是否安好,也免得家中长辈挂心。” “原是如此。”她笑着点头,语气惋惜:“将军一切都好,不过眼下抽不开身,只好嘱咐我来招待下表小姐。” 唐三小姐说是和堂兄一道来的余杭,却是只身来程府拜见。男女八岁不同席,这样的规矩礼度,她不会不清楚,算算日子,她也正是在他们动身后不久,便出发跟来的…… 不过即便不论这些,邹家人口复杂,她若是同唐三小姐说了薛靖谦的下落,指不定还会给在外的他带来麻烦。还是寻个借口将她打发了为好。 唐三小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程氏竟敢直接就这样打发了她? 京中上下皆知表哥丢了大都督的差事,只剩了些繁花锦簇的虚职,眼下又是在余杭,能有什么要紧的差事忙得抽不开身见上她一面? 难不成她们程家安个帘子盖个院子的事也要表哥来操心吗? “程娘子,该不会是……表哥身体有恙,不能见我吧?”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柔嘉,叹了口气:“表哥走得匆忙,姑母十分挂念,临行前,特意叮嘱了我到了余杭,要好生照看表哥,免得他因为官场失意,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扯出了侯夫人这面大旗。 程柔嘉一听,却越发笃定了心思。 侯夫人那般看重唐国公府的娘家人,但这件事上,仍然没对唐家透半句口风,可见也是知道事关紧要,不容有失。 唐三小姐这番漏洞百出的话,倒是吓不倒她。 笑吟吟地站起了身:“表小姐说笑了,妾身哪里能做将军的主?实在是将军脱不开身,才不能见您。妾身是将军的屋里人,自然是要事无巨细服侍将军,表小姐不必为将军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