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 发出声响。烛光轻轻跳动,这座院子里的桌椅陈设皆是新的。 宴卿卿撑着腰慢慢站起来,她如今显怀, 身子也重, 行走不便。宴卿卿将桌上的医书放回紫檀书橱上, 相然要起来扶她,她却淡淡说了句跪下。 相然浑身一僵, 不敢再动, 知道自己惹怒了宴卿卿, 低头道:“小姐恕罪。” 宴卿卿扶着书案在一旁坐下,艳丽的面庞精致白皙, 即使什么也不做, 也有天然的妩媚,她开口轻声道:“你是我的贴身丫鬟,所以你逾规越矩时,我只同你随意说几句, 从不罚你。” 相然垂眸认错道:“奴婢有错, 不该枉议。” 她跟了宴卿卿许久, 宴卿卿也也不想罚她,只是道:“有的话少说些, 说多了总会惹是非。” 相然低声应是。 宴卿卿心中叹了口气, 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不对劲? 可她到底不是拖泥带水之人, 不对的事,当断则断。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对闻琉有意,也不会在自己丫鬟面前承认。 宴卿卿慢慢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下一口压住喉中的呕意。案桌上摆着上好的纸墨与砚台,文竹雅致。 “罢了,”宴卿卿呼出口气,“你起来吧,以后陛下的事少说为妙。” 相然迟疑地抬头,道了声谢小姐。 宴卿卿的白手抚着肚子,她的眼皮跳得厉害,仿佛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吴州这里平静安宁,山水宜人,不像是有其他坏事的样子,倒是闻琉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在边疆,又亲自上了战场,刀剑皆不长眼,一不小心便是性命之忧,就算闻琉受伤与否与自己无关,但他终归还是晖朝的皇帝,万一出了事,朝中该乱成一锅粥。 可她方才又让相然别总打听京城的事,现在也不好开口再问相然别的。 宴卿卿抿了抿嘴,心想算了吧,闻琉是聪明人,他自有定夺。那些大臣也不是个个都在吃素的,和她没关系,多想无益。她的手撑着桌子,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揉了揉疲倦的额头。 既然已经远离京城,便不消再乱动念头,省得以后被闻琉找到。 …… 而此时的京城之中,人人皆是胆战心惊,神经崩成一条细而紧的绳,一触便断。 连皇帝都出了事,以后就算胜了蒙古国,以后又该怎么办? 还没等这些人想明白,先太子妃——该说瑞王妃,她消失了段时间后,不知道被哪个大臣接了回来,突然抱着孩子又出现在京城,似乎还打算在瑞王府住下。 这又让人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皇帝生死不明,他膝下无子,关系最亲近的也只有这个两三岁大侄儿。如果真出了意外,那也只能让这位先太子嫡系来继承大位,稳定局势。 可皇上不是还没出事吗?不少人惴惴不安。 闻琉下落不明一事本该瞒着,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把事情弄得众人皆知,朝中七嘴八舌,整日没个安静。 各种不知真假的谣言正悄悄传开。 有些本是荒诞不已,却因人人都在议论,说得跟真的一样,让人心里却不由自主地信了三分。 朝堂中有蒙古国的探子,隐名换姓做了官,身居高位,表面德高望重,对皇帝忠心耿耿,实则暗藏祸心,手段狠毒,居心不轨。 皇帝自即位时就已有想法,只是那人藏得实在是深,上一次由赵郡王叛乱查出可疑,动了许多人,竟也没找到他的痕迹。 此次皇帝御驾亲征尚未敲定,那人便把消息传了出去,蒙古国新大汗抢先一步与太守联系,边疆的人始料未及,皇帝因此受到伏击,下落不明。 这种事是极为恐怖的,谁也不敢想象敌国奸细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藏在一众朝廷官员之中,加上边疆没有闻琉安全的消息,顿时又是人心惶惶。 许多百姓先前就以为是请辞的刘右丞,现在则更加笃定。甚至已经有人上门破口大骂,被丞相府夫人骂了一顿后再也不敢过来,到底这事还不知真假。 不过如果真说起震惊二字,都还不如另外一个消息。M.lz1915.com